塔坨擡腿,踹了一腳結界球,“啓動它,它的價值,決定你的存活價值。”
奚沉頭一次遇見這樣的對手,軟硬不喫,生死不忌。現在他能活着,僅僅是因爲這幾位,對那未知的異寶感興趣。
他們對奚家,對奚家的拘魂術,竟全然不感興趣!
那可是公正堂明裏暗裏,不擇手段想要得來的祕術,這批人,完全不感興趣。
如今這世道,身死魂滅,回饋天地自然。除他奚家,再無人可剝離拘禁魂魄,便是眼前這位大妖神也做不到。公正堂祕密研究多年,能提取出來的,不過是人的神智意識,形似而神不似。
拘魂術啊,多少妖族、人族夢寐以求的東西。
他身爲奚家少主,他的價值,在這幾位眼中,可笑的,比不過一份未知的神祕。
“呵呵呵呵呵……”奚沉突然笑了起來,那一臉的污血,看着十分猙獰。
邱葵、塔坨、峇釐、渚爾,一言不發,就這麼冷冷地看着他笑。
直到這笑,變得苦澀,變得無奈,變得絕望,奚沉終於安靜了下來。
“說吧,你什麼要求?”邱葵問。
“先前你們閒談時,提到一位叫百里遲暮的人。”奚沉擡起頭,目光有些滲人。
邱葵皺皺眉,反問道:“你認識百里遲暮?”
這廝的眼神,即便認識,也是敵非友。
卻不料,奚沉搖了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你問什麼?”塔坨又踹了一腳結界球。
奚沉在裏面打了個趔趄。
“塔坨!”邱葵瞪了塔坨一眼,這傢伙,都變成幼獸形態了,一條短腿蹬出來,僅她一根小指頭長,但力氣還不小,老是踢着結界球玩。
“你的要求,是與百里一族有關?”峇釐問道。
邱葵警惕地看向奚沉,塔坨則忽然來了興致,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
奚沉點點頭,突然雙膝跪地,朝着塔坨、峇釐他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請諸位前輩,帶我前往百里一族領域。”
“幹什麼啊?”塔坨熱切地問,“尋仇?”
“我要百里一族,親自解除詛咒!”奚沉擲地有聲,那眼神,好似要入龍潭虎穴,有去無回一般。
“原來你們家的咒,是百里一族下的?”塔坨笑了笑,“哎,有點兒意思了。”
邱葵眉頭緊鎖,百里一族在她心裏,有着特殊的地位,她實在無法相信,赤貧匠一族的恩人,會施加這麼殘酷的咒語。
“你會不會搞錯了?你們奚家祖祖輩輩的咒語,當真與百里一族有關?”邱葵問。
奚沉苦澀一笑,懶得回她。
塔坨卻有些落井下石,對她說道:“你們人族有句話,叫人心隔肚皮。百里一族,既能囚你全族老少,如何不能殺人全族老少?”
“那不是囚,只是庇護。”邱葵反駁道,她一直覺得塔坨對百里一族,有着非常古怪的敵意,不知道是不是與看不慣百里遲暮有關,“再說了,這咒並不害人性命。”
“不害人性命,只是讓人不得好死罷了。就像你赤貧匠族人,你說是庇護,但生生世世,可能自由出行?”塔坨反問。
“你的族人也與百里一族有淵源?”奚沉身子激動往前一撲,結界球差點貼在邱葵臉上。
塔坨小短腿一踹,又將那球踹飛了出去。
邱葵握緊縛魂棘,將結界球拉了回來。
奚沉摔得七暈八素,雙膝跪地變成了四肢着地。
“你這要求,並不算過分,我們同意了。”邱葵承諾道。
因爲奚沉的話,也因爲塔坨的問,她突然萌生一種衝動,想去百里一族走走看。
赤貧匠的祕密,或許,在百里一族裏,可以找到答案。
塔坨、峇釐、渚爾都有些震驚地齊齊望着邱葵,問道:“你確定,你就這麼同意了?”
“有什麼問題嗎?就當去百里蟲蟲家做客不行嗎?你們不都來我們家做客了嗎?”邱葵說道。
還真是,不知者無懼啊。
塔坨問:“你不覺得奇怪嗎?奚家自然知曉這咒語與百里一族有關,爲何寧願冒險囚禁太歲一族,從複雜的輪迴道入手,也不直接去找施咒者?”
“爲什麼啊?”邱葵疑惑,這麼迂迴費力,圖害生靈的辦法,顯然更爲耗時耗力,不是良策。
峇釐又問:“你可知,百里一族領域,千百年來,無論妖族,還是非百里一脈的人族,都難踏入?”
渚爾接着說道:“便是我全盛時期,率領整個公正堂前去,也沒有踏進百里一族。他們的領域,可是世間出了名的神祕。無人窺得真貌。”
“這麼嚴密!”邱葵佩服地點點頭,而後說道,“那與我匠魂谷差不多嘛!”
塔坨幾位面色一滯,隨即又沉了沉。
還是峇釐開口,提點一句:“匠魂谷能安然無恙,與千年前那位百里首領的結界,關係不大。你可知,渚爾一息之間,便可輕易破掉匠魂谷的結界?”
邱葵點點頭,她親眼目睹,匠魂谷的結界,對於渚爾而言,易於反掌。但渚爾卻說,它全盛時期,率領公正堂都進不去百里一族。
她突然意識道,自己的承諾,有些誇大了。
“盤古印的存在,纔是匠魂谷隱世的關鍵之處。”峇釐又道。
渚爾也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那不然……還是殺了,毀了?”邱葵尷尬一笑。
奚沉急忙攀着結界壁說道:“諸位!諸位三思啊!我這異寶很是厲害,無所不能啊!”
“無所不能,怎麼不帶你進入百里領域?”塔坨反諷,嗤之以鼻。
“不是!百里領域是個特殊存在!你們信我!這百里一族領域內,絕對藏着見不得人的大祕密!我這異寶也預判過百里一族內有一股強大到不符合世間任何一方的神祕力量!百里一族,真的值得一探啊!”
奚沉見他們都冷眼沉默着,心裏慌亂,急忙又指了指渚爾託舉着的黑匣子,說道:“我這異寶可不是凡物,那是天外之物!是天劫那日,跌落到我奚家祠堂的天外寶貝!雖然起初,我奚家祖輩並不知如何開啓這神物,只覺其堅不可摧,難以毀滅,便收藏了起來。但自我無意間開啓了這神物之後,才發現這東西,能言善語,知之甚多,絕非這世間俗物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