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晃晃悠悠的,她人也是晃晃悠悠的——晃晃悠悠中看到的景元,都變得高大起來。
在體格上,景元比那三人矮了不止一個頭,力量上的差距,就讓他處於絕對的弱勢。怎麼看,都是和趙灩凝一樣,也是趁其不備,才偷襲得手。
險境中的少年,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恢復了狼一般的兇狠,目光掃過那三人時,饒是亡命之徒,也都不自覺地退了半步。
趙灩凝注意到,少年身上的白色中衣已經被鮮血染透,臉上也沒有絲毫血色,似乎是身上的傷口崩開了。
只是他氣場再怎麼強大,外表也不過是個軟萌的小正太。
待看清楚進來的只是個小孩後,那三個亡命之徒又囂張了起來。
“哪裏來的小兔崽子?敢壞老子的好事。”被景元踹飛的一個男人爬了起來,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兇相畢露,“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也敢玩英雄救美,老子成全你,今天就送你做個風流鬼。”
另一人不耐煩地從腰間抽出砍刀:“別跟他廢話了,先宰了再說。”
“等等。我看這小崽子長得細皮嫩肉的,賣到南風館做小倌,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殺了可惜了。”
被他這麼一勸,另外兩人也覺得有道理,又將刀給收了起來。
三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根本沒將矮小瘦弱的景元放在眼裏,說起話來滿嘴骯髒,不堪入目。
景元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問趙灩凝:“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趙灩凝愣了一下,才說:“動靜太大,只怕已經引起山下村子的注意,很快就會有人過來。出了人命不好收場,打殘捆起來,等我問過後再做決定。”
“好。”
景元應了一聲,就朝着那三個壯漢走去。
然後,趙灩凝便親眼目睹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碾壓”——這小孩看着瘦弱,但卻是會功夫的,四兩撥千斤,就將三個還沒反應過來的壯漢捆成了糉子,扔出了門去。
一切結束得太過倉促,趙灩凝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解決了這三人後,景元便走過來問:“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趙灩凝反問,“我姨娘和妹妹……你過來的時候有見到她們嗎?”
從景元住的跨院,到趙灩凝住的內院,中間必須經過花廳那一帶。景元過來的時候,身上帶着血,顯然是已經動過手了。
果然,景元說道:“他們沒事,那邊的人我已經解決了。”
“那就好。”趙灩凝鬆了口氣。
徹底放鬆後,連抓緊珠簾的力氣都沒有了,趙灩凝身子一歪,就往地上倒去。
“小心。”景元驚呼一聲,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景元受體內毒素影響,雖然快12歲了,但個子跟七八歲的小孩差不了多少,纔到趙灩凝的胸口。短胳膊短腿的,很勉強才抱住了趙灩凝的腰。
剛剛情況緊急,趙灩凝身上就裹了件隨手抓起來的深衣,用腰帶束着。景元抱住她的時候,一個沒注意,扯到了腰帶……然後,衣襟鬆開,他迎面撲進了趙灩凝的胸口,整個臉都埋了進去……
小孩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驚得往後連退了兩步,紅着臉背過身去,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失去了小孩的攙扶,趙灩凝還是倒在了地上。好在緩衝了一下,倒是沒摔疼。
最初的驚慌過後,趙灩凝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她攏起衣襟,緩緩站了起來,回頭朝屏風的方向說:“蘭兒,沒事了,你出來吧!”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趙灩蘭出來。
趙灩凝微微蹙起眉頭,繞到了屏風後面。
屏風後,並沒有看到趙灩蘭。趙灩凝搜尋了一圈,纔在一個旮旯角里將人給找到。
小姑娘蜷縮成一團,腦袋埋在膝蓋間,雙臂緊緊將自己環抱住,整個人都在發抖。
“蘭兒。”
趙灩凝伸手去碰她,小姑娘卻像是被嚇到了一般,尖叫了一聲,抖得越發厲害。
“蘭兒,是我!是大姐啊!”趙灩凝扯開她的手臂,捧着她的腦袋,強迫她看向自己,“蘭兒,沒事了!壞人都被綁起來了!別怕!”
趙灩蘭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帶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後,猛地撲向姐姐懷裏,奔潰地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沒事了。”趙灩凝摸摸她的腦袋,“乖,不哭了。我還要去看看姨娘和蓉兒他們,你要呆在這裏,還是跟我一起去?”
“我,我……”
趙灩蘭說不出話來,卻緊緊地抱着她,不肯手鬆。
趙灩凝只得拉着她一起站起來:“那你跟我一起去吧!不去看看他們,我不放心。”
從屏風後出來,趙灩凝便看到景元還背對着自己站在門口。從後面看去,還能看到他通紅通紅的耳朵尖,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了。
這小孩,還害羞呢!
趙灩凝摟着妹妹走了過去,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小孩連忙轉過身來,卻紅着臉、低着頭,不敢看她。
然而看到景元,趙灩蘭又被嚇到了,躲到了趙灩凝的身後去。
“蘭兒別怕,是這位小哥哥幫我們打敗壞人,還將他們捆起來的。你來跟哥哥說聲‘謝謝’。”
“真的嗎?”趙灩蘭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個小腦袋。
“當然是真的。”趙灩凝摸摸她的腦袋,“你看,他爲了救我們,還受傷了呢!”
趙灩蘭一看,果然看到景元一身是血,更加害怕了,幾乎是帶着哭腔地說了聲:“謝謝。”
也不知道是不是聲音太小了,景元沒聽見,所以沒有應聲。
看景元一身的血,趙灩凝也有些擔心:“我帶蘭兒過去看看,要不你就待在這裏別動,等我回來給你重新處理一下傷口。”
“不用。”景元說,“不確定他們還有沒有其他同夥,我跟你一起過去。”
他都這麼說了,趙灩凝也就不再推辭——少年說的可能存在其他同夥的問題,同樣是她所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