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着她,目光也說不清是譏諷還是讚賞:“你救過他的命,現在爲了自己活命,卻要將他引出來送死?”
趙灩凝聳了聳肩:“死道友不死貧道。當初我救他的時候,也沒想到要搭上我自己的命。有機會用別人的命來換我自己活着,我爲什麼不爭取一下?”
“你們中原女人,真是自私狡猾又惡毒,最會蠱惑男人。”
男人臉上的嫌惡之情溢於言表,看着趙灩凝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直骯髒的臭蟲。
他擡手示意手下,將趙灩凝給綁了起來。
趙灩凝沒有反抗。當然,她反抗也沒有用,只會自討苦喫。
不過她感覺,這男人的話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你們中原女人?
這個稱呼,這個語氣,讓趙灩凝覺得他應該是在中原女人的身上喫過虧啊!
對了,景元的母親不就是中原女人嗎?還是一個遠嫁齊國的中原女人。
趙灩凝心中有了猜測,非常配合地讓他們綁了,還有心情調侃那個領頭的人:“這麼痛恨中原女人,怎麼,你是被中原女人玩弄過感情啊?”
男人回頭瞪了她一眼,卻沒說什麼。只是那略顯粗重的呼吸,暴露了他那並不是很平靜的內心。
他不迴應,趙灩凝便胡亂猜測:“怎麼?真被我說中了?其實也沒什麼,我們中原女子既可以溫婉漂亮,宜室宜家,也可以英姿颯爽,帶着情郎闖蕩江湖,這的確不是你們北齊蠻子能比得上的。是你的中原情人嫌你不夠浪漫,拋棄你和別人共築愛巢了?還是她嫌你太醜了,不好意思帶出去見人,所以找了別的美男子,攜手浪跡天涯去了?”
那男人終於忍無可忍,怒吼道:“你胡說什麼?你再敢亂說,我現在就殺了你!”
“不說就不說,火氣這麼大做什麼?”趙灩凝雙手被反綁在背後,繩子幾乎是勒進了肉裏面,疼得她一動也不敢動。
原本他們來綁人的時候,她還想耍個心眼,悄悄將手腕撐開了一點。但沒想到的是,立馬就被對方給發現了,反而綁得更緊。
而且身上的挎包、荷包全都被搜走了。
手法如此之熟練,心思如此之縝密,這也可以從側面說明,這些殺手真的是專業的。
過了一會,趙灩凝再次搭訕:“你們這是打算帶着我去哪裏?架着我遊山,讓景元主動跳出來嗎?”
男人沒有吭聲,依然自顧自地往前走着。
然而,趙灩凝的下一句話,就讓他陡然停住了腳步。
“其實,你不想殺景元吧!”
男人猛然回頭看她,陰鷙的目光變化莫測。
趙灩凝沒有絲毫退縮,迎着他的視線,和他對視:“我給景元處理傷口的時候就發現了,他一身的傷,卻愣是沒有一處真正致命的。而且很多傷口,應該都是滾下山崖時,或者被河水沖刷所造成的。”
“就當我是自作聰明。”趙灩凝打斷了他的話,“我不知道你不殺他,是真的不忍心,還是投鼠忌器……其實不重要,你千方百計地想要活捉景元,不就是想要跟他談判嗎?其實這事沒這麼複雜,我可以幫你。”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會,問:“你要怎麼幫我?”
“很簡單。”趙灩凝說,“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歇,你給他一個營救我的機會,然後再在周圍佈下陷阱,接下來,就只需要守株待兔了。”
男人冷笑:“你當他蠢嗎?這麼明顯的陷阱,他也會往裏面跳?”
“爲什麼不呢?”趙灩凝聳了聳肩,“這跟蠢不蠢的沒有關係,只跟他想不想救我有關。他若是真想救我,縱使刀山火海也會來。”
男人眯起了眼睛:“你就這麼確定,他會爲了你把自己送上門來?”
“不試一試怎麼會知道呢?”趙灩凝也笑了,“他若來了,也就罷了。他若是不來,便證明他只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真的倒戈投靠你就是了。”
“我要你一箇中原女人做什麼?”男人一臉的不屑,“我們大齊的女兒個個能歌善舞,熱情奔放,真以爲我們大齊男兒都將你們中原女人當成寶?”
“我又不是西施貂蟬那般的絕世美人,能用美貌做武器。”趙灩凝也是一聲嗤笑,“難道我能夠將景元從鬼門關救回來的醫術,也都不能讓你高看一眼?”
說到這個,男人還真略微變了臉色。
趙灩凝趁熱打鐵:“你們大齊的騎兵強悍,這是舉世公認的。可你們齊國人野蠻的民風,和落後的文明,就註定你們只是一羣散兵遊勇。也就是趁着我們中原王朝衰敗、諸侯割據的時候,才能趁火打劫來找找存在感,你……”
“啪”地一聲,趙灩凝臉上捱了重重一記耳光。
平生第一次捱打,趙灩凝只感覺眼前一黑,腦袋都在嗡嗡作響。如果不是被身後兩個齊國人架着,只怕她此刻已經飛了出去。
腦袋還暈眩着呢,趙灩凝卻還是將早已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怎麼?我纔不過說了幾句我個人的看法,就讓你惱羞成怒了?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祖先們是怎麼一次次在邊關犯賤,又是怎麼一次次像落水狗一般被趕回去的?”
“你找死!”男人兇狠地瞪着她,那冷厲的殺意,倒是和景元如出一轍。
“如果我告訴你,就在我的腦子裏,不止有中原最高深的醫學典籍,還有各種兵法、律法,以及治國之策,你還會動不動就說要殺了我嗎?”
趙灩凝再次開口的時候,男人已經拔出了刀,聽到她這話,又緩緩將手放了下去。
他緊盯着趙灩凝,目光中的輕視不見了,卻更多了幾分謹慎:“這些書籍,我們完全可以在周國的書店買到,包括我們大齊的書庫,典藏也非常之多,我們並不需要一個移動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