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迴避,也讓趙灩凝的心裏大致有了底。
這種事情,趙灩凝做爲一個女人,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雖然總說“奸商”“奸商”的,商人唯利是圖,但也總還是應該有個底線。這個底線至少也該是堅決不碰“黃賭毒”。
黃賭毒,可是一些黑社會都不屑於碰的,李弘度一個皇子、王爺,受天下人的供養的皇室,居然靠這個來斂財……好像也不對。
古代好像一直就有官營妓院的傳統。倒是賭場,大多的朝代都是明令禁止的。至於毒……現在還沒有的東西,她自己倒是做出了有差不多功效的替代品,用來對付耶律延。
這麼一說,她似乎也沒有立場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評判李弘度。
不過對於這種沒有底線的人,還是應該防着點。以後說話也要注意點,以免得罪了人還不自知。
畢竟是皇子嘛,管他受不受寵的,都有當皇帝的機會。
萬一呢?人家要是當了皇帝呢?
終於將解剖室裏漏風的口子都給堵上了之後,也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了。
忙活了一整個上午的趙灩凝,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正準備去喫飯呢,就聽到了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從老遠的地方傳來了——
“炸雞呢?炸雞在哪呢?”
馬金寶大搖大擺走進東籬別院,剛拐進迴廊,迎面就看到了正朝這邊走過來的李弘度,頓時一個腿軟,整個人都癱了下去。
因爲身體太過圓潤,他還順勢滾了半圈。
李弘度瞥了他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還踩在了他的衣襬上。
他身後的邵宇鋒倒是客氣一些,好歹還是避開了他拖在地上的衣襬和衣袖。
馬金寶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知道頭頂上出現一個聲音——
“你趴在地上幹嘛呢?”
聽到這個聲音,馬金寶這才擡起頭看了一眼,立馬喜笑顏開:“趙姑娘!”
隨着馬金寶爬起來,趙灩凝也退了半步,雙手抱胸靠着柱子,像看傻子一樣地看着他:“你要是想擦地呢,就提一桶水來,拿塊抹布好好擦。自己趴在地上算什麼?”
馬金寶沒有理會她的調侃,回頭看了一眼,沒見到李弘度的身影后,這才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衝趙灩凝說道:“趙姑娘,你不是說讓我來喫炸雞嗎?怎麼晉……李公子也在啊?”
趙灩凝聳了聳肩:“我也沒說過他不在啊!”
馬金寶:“……”
趙灩凝放下手,衝他跳挑下巴:“走了,喫飯去了。”
說着,她就走在了前面帶路。
馬金寶看着她的背影,別提心裏有多悽苦了。
這種情況下,別說是炸雞了,哪怕是全天下的美食都擺在了他面前,他也不一定喫得下啊!
之前用做餐廳的花廳已經付之一炬了,廚房也燒沒了,所以現在做飯,只能放在一個半開放式的雜屋裏做。旁邊的一間暖閣,就充當了臨時餐廳。
午飯是景元和邵宇鋒做的。不過他們只做了自己喫的。
魏小憐和那些小姑娘們的飯菜,則是由那對幫忙看院子的夫妻做的,也就不在這邊喫。
趙灩凝很自然地就在景元旁邊坐下,邵宇鋒也很自然地坐在了李弘度的旁邊,馬金寶左邊看看,右邊看看,哪邊也不敢作。
趙灩凝接過景元給她盛的羊肉湯,回頭將馬金寶還站在一邊,衝他挑了挑下巴:“坐啊!”
見馬金寶還是一臉的爲難,她又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凳子:“來,坐這裏。”
馬金寶這才一溜小跑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就是這凳子太小,連他半個屁股都坐不了。還要勉強維持坐着的姿勢,實在是有些太辛苦。
李弘度也接過了邵宇鋒遞給他的雞湯,輕呡了口湯,才慢慢說道:“都說過了,不用拘謹。你要是再做出這般舉動,以後還是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馬金寶呆呆看着他,直到李弘度斜了他一眼,冰冷的薄脣中吐出來一個“喫”字,才立馬拿起了碗筷。
趙灩凝卻突然放下了正準備喝的雞湯,端走了放在他面前的一盤羊肉。
馬金寶的表情再次變得茫然,眼睛裏隱約還有淚水在氤氳。
趙灩凝將羊肉放在了景元的面前,又將景元面前的一盤魚腥草端到了馬金寶的手邊,衝着他說:“喏,喫這個。”
“喫,喫這個?”馬金寶的眼睛裏滿是驚恐。
趙灩凝說:“我記得我去花溪縣之前,好像說過要幫你減肥的,是吧?”
“是,是吧!”馬金寶結結巴巴地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趙灩凝說:“既然我回來了,那你的減肥大業,就從今天開始吧!”
馬金寶打着商量問:“我能不能從明天開始?”
趙灩凝看着他,不說話。
馬金寶放棄掙扎,低頭往嘴裏扒米飯。
“慢着點喫。”趙灩凝重新端起湯碗,一邊喝着熱湯暖身體,一邊說,“你今天中午的食物,就是你手裏的一碗米飯,還有這一盤魚腥草。”
馬金寶哆哆嗦嗦地指着這一大桌子的菜:“這,這些我都不能喫?”
趙灩凝挑眉:“你有意見?”
馬金寶可憐兮兮地問:“那我不減肥了,行嗎?”
趙灩凝看着他,笑而不語,只是一雙手卻被捏得“咔咔”作響。
馬金寶感覺自己是掉進了一個深坑裏,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以前好喫的都是別人送到他面前來,他還要挑挑選選,各種嫌棄一番。
現在,桌子上只有幾個家常菜,他卻只能看着、聞着,連碰一下都不可以。
他是造了什麼孽,倒了什麼黴,怎麼命就這麼苦呢?
“你就知足吧!”趙灩凝橫了他一眼,“別人是想喫飯喫不上,才餓得皮包骨頭的。你是因爲自己喫得太胖,爲了身體健康和美觀纔不得不減肥。比起那些餓得連土都喫的人,你可是幸福太多了。”
馬金寶不同意她這話,卻也不敢反駁。
別人有沒有飯喫關他什麼事?
他又不是他們的爹,又不是他們的兒子,也不需要管他們喫喝拉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