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而且還是這麼嚴重的病例。
在小廝的千恩萬謝當中,邢德容激動地問趙灩凝:“趙姑娘,那這麼說,犬子有救了?”
對於這個問題,趙灩凝沒有立馬回答。
古代也有處理寄生蟲的經驗,不過一般都是蛔蟲之類的寄生在消化道里的,可以通過吃藥來驅除。
腦部寄生蟲,同樣可以口服藥物治療。
但畢竟蟲子是位於腦袋這麼危險的地方,在藥物殺死寄生蟲的過程中,有可能會導致蟲體炎性反應,從而出現癲癇、顱內高壓,甚至是腦疝等危害到生命的情況。
在沒有精密儀器的輔助下,其實貿然用藥是有很大的風險性的。
仔細思索了一下,趙灩凝才說:“邢大人,令郎的情況比這位小哥可要嚴重多了。”
邢德容立馬說道:“趙姑娘,只要你能夠醫治好犬子,條件隨便開。只要老夫辦得到的,絕不推辭。”
老太太也走了過來,拉着趙灩凝的手說:“姑娘,我家小孫孫從小就心善,看到地上的螞蟻都捨不得踩,路上遇到了乞丐也一定會給他們喫的,我一直說他這麼乖的孩子,老天爺一定會保佑的!姑娘你一定是菩薩下凡來救他的。”
生魚都忍心喫,還心善呢?
趙灩凝抽回自己的手,神色鄭重地說:“我不是想跟你們漫天要價,我來之前,我徒弟就已經給我說了,治不好白銀一百兩,治好了黃金一百兩,該我的我一分不少拿,多的我也不要。”
邢德容問:“你姑娘的意思是,醫治會有危險?”
趙灩凝點頭:“是。”
邢德容沉默了一下,又問:“會危及性命嗎?”
趙灩凝依然點頭:“會。”
邢德容再次沉默。
他看向自己的母親和妻子,三人面面相覷,都在沉默。
旁邊一個老學究模樣的中年男人問:“趙姑娘,你說邢公子腦內有蟲,那你是打算怎麼處理呢?用藥驅蟲嗎?”
那人問得誠懇,一副認真請教的模樣。
見趙灩凝點頭,他又問:“如果將藥劑的分量減半,危險性會不會降低呢?”
“不要藥劑份量的問題。”趙灩凝說,“你們可以這樣理解。這蟲子在被殺死、分解的過程中是有微毒的,如果是在身體別處,可能很容易就被人體吸收了,影響不大。但如果是在腦子裏,那就有可能會致命了。”
那人不吭聲了。
王晃問:“師傅,那能不能像剛剛從眼睛裏取出來蟲體一樣,將腦袋打開,再把蟲子取出來?”
衆人被王晃的話給嚇到了。
尤其是邢夫人。
她尖叫道:“將腦袋切開了,人還能活嗎?”
“倒也能活。”還是剛剛那個老學究說,“我聽我師傅說過,的確有那種醫術極高超的杏林高手,可以診斷出患者腦內有瘤子,開腦取出後,患者病癒,還能活蹦亂跳的。”
王晃期待地看着趙灩凝:“師傅……”
趙灩凝問:“你能隔着頭皮看到蟲子在他腦袋的哪個位置嗎?你知道里面有多少條蟲子嗎?”
趙灩凝白了他一眼:“你看不到的我就能看到嗎?你是當我開了天眼了,還是你真當我是神仙啊?”
王晃:“……”
這段時間來,他還真習慣了自家師傅的無所不能。
突然被這麼劈頭蓋臉一通訓斥,他莫名覺得有些委屈。
瞥了眼開始抹眼淚的老太太和邢夫人,趙灩凝說:“還有一點我要說明,殺死了他體內的寄生蟲後,他不一定就能夠恢復如初,很有可能依然癱瘓。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也應該跟他本人商量一下。”
邢德容問:“如果治好了之後他依然癱瘓,那如果不治呢?”
趙灩凝說:“不治的話,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一直癱到他壽終正寢;運氣不好的話,接下來他還會失明,甚至是因爲器官壞死而死亡。當然,按照他現在都已經癱瘓的情況來看,失明的概率會很高,死亡倒是不一定。”
就算不死,又癱又瞎,豈不是生不如死?
邢德容的嘴角顫抖了一下,過了良久,才問:“治的話,姑娘有幾成把握?”
趙灩凝說:“一半一半吧!”
其實趙灩凝還是有蠻大把握的。但只是有蠻大的把握,而不是絕對的把握——這種事情,也不可能有絕對的把握。
與其給他們太過的希望,不如降低他們的期待值,讓他們認真考慮一下。
畢竟後續的治療,是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決心的。
邢德容說:“趙姑娘,那我們先商量一下。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先讓管家給各位安排房間休息吧!”
“先不急着休息。”
邢德容問:“趙姑娘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
“不是,”趙灩凝說,“我是想說,在回房休息之前,你能不能先給我們弄點喫的?”
邢夫人連忙說:“趙姑娘放心,飯菜已經吩咐廚房在準備了。我原以爲諸位會晚些到,所以晚飯便推遲了一些。趙姑娘要是餓了的話,我讓人拿些糕點來。”
“那就麻煩了。”趙灩凝正準備跟着管家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哦對了,那些蛇啊蛙啊鹿啊的野味,我都不喫。就不用費心準備了。”
邢夫人說:“姑娘說笑了,現在這些東西,我們也是不敢吃了。不過……還請趙姑娘明示,到底哪些是能喫的,哪些是不能喫的?”
趙灩凝說:“基本上四條腿的非飼養的最好都不要喫;野雞鵪鶉一類的,最好也少喫;魚蝦貝類只要煮熟了,問題不大;一般來說,海產類的可以放心喫。”
邢夫人說:“可是我聽廚子說,那海魚體內好多蟲子,我們都不敢喫。”
趙灩凝說:“海魚體內的寄生蟲不會感染人類,人吃了沒事的。”
這種說法簡直聞所未聞,但邢夫人幾乎是沒有任何懷疑的就信了她的話。
一旁的李弘度,眼眸微微眯了一下,他怎麼有種感覺——這趙姑娘,似乎一改之前的低調,突然就變得鬥志昂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