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茂因爲公務繁忙，也不可能從京城趕來，所以最後來的，也只有一個馬金玲。
馬金玲是已經認命了，自家弟弟非她不娶，爲了就她，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她還能說什麼？
再說了，如今的“東籬城”那可是聲名赫赫，外面太過危險，若是自家弟弟能夠待在這座城裏平平安安，順順當當地過完這輩子，倒也不錯。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這長姐如母，操的也是一片父母之心。
按照規矩，都是同輩和小輩送親，趙灩凝做爲長輩，送心怡上了花轎，再哭上一哭就行了。
可她哪裏哭得出來？又不是真的遠嫁，就是心怡爲了保全馬金寶的面子，不想讓人以爲他是入贅，才特意從“東籬山莊”出嫁，嫁去馬宅，等過兩天也就回來了。
除了“東籬山莊”大擺流水席，馬宅同樣擺了——趙灩凝有錢，他也有錢啊！
成親這麼重要的日子，哪能在迎親和待客的排場上面丟了面子呢？
送走了迎親的花轎後，趙灩凝看着源源不斷往山莊裏涌來的客人，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她叫來柳嫣和護院，叮囑道：“你們注意一下，看看今天來的客人有沒有問題。記住，不能有絲毫的放鬆。哪怕是小偷小摸，也都絕不縱容。”
護院應了一聲，立馬就加緊了巡邏，倒是柳嫣問道：“你在擔心什麼？擔心之前逃入鬱蒼山的那羣流民會趁機來報復？”
趙灩凝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柳嫣很想問，既然這麼擔心，那又何必讓陌生人進來？
但仔細一想，其實趙灩凝這麼做也能夠理解。
就算他們“東籬山莊”這邊不鋪張，馬家肯定也是要擺流水席的。
一來，他們不能落了心怡和自己的面子，二來，如果因爲擔心自己的安危，而不管馬家的話，真要是出了事，衝着馬家去的話，又該怎麼應對？反倒是不如將危險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盯着。
在這一點上，不管是趙灩凝，還是李弘度，還是柳嫣，他們都是同一類人。同樣認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道理。
趙灩凝的擔心，從來都不是沒有道理的，柳嫣也不敢大意，當即便親自帶着人將整個“東籬山莊”都排查了一遍。
這一查，還真讓她查出問題來了——山莊裏面，隨着村民和流民，混進來了一些會武功的人。
這會武功的人，和不會武功的人，明眼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當然，也會有一些僞裝得很好的，乍一眼看上去，或許沒那麼容易看破，但難免還是會從一些細節上面流露出來幾分。
柳嫣不是擅長拿主意的人，所以在發現異常後，立馬通知了趙灩凝。
“讓護院做好準備，保護好大家，包括所有無辜的人。”
“不用把那些人揪出來嗎？”
趙灩凝沉吟了一會，搖頭：“先不着急。先找機會抓一個拷問，弄清楚他們的身份，但不要打草驚蛇。”
人很快就抓了。
柳嫣辦事，向來就是這麼高效率。
這一發展，完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如果是在兩國交界的城鎮，碰到北齊探子似乎並不意外，但這裏可是中部地區啊！還是羣山環抱的蒼溪地界。
北齊的探子，爲什麼會出現在蒼西？
有句話叫“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趙灩凝覺得，這句話形容自己也挺好的，她居然還是從探子的嘴裏才知道，北齊居然已經打到了蒼北來了。
蒼北與蒼西，與他們，只剩下一山之隔。
別說是趙灩凝了，就連時常和李弘度、盛伯淵保持着聯繫的柳嫣都不清楚。
逼問探子之後，才從探子的嘴裏得知，也就是這個月的事。
“不是有大將軍武牧嗎？北齊怎麼打過來的？”柳嫣似乎根本就不相信，“他可是我大周戰神，戰功赫赫，你們北齊根本就沒有他的對手。”
那探子卻是一聲冷笑：“大周戰神又怎樣？你們皇帝陛下不信任他，那他就什麼都不是。”
他語氣中的嘲諷，讓柳嫣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就要衝過去殺了他。
幸好趙灩凝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將她拖了出來。
“別鬧了，我有話要問你。”
柳嫣還在生氣呢，沒好氣地說：“問什麼？”
趙灩凝問：“之前盛伯淵帶過來的圍剿暴民的兵，是哪裏來的？是不是跟武牧將軍借的？”
柳嫣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她印象中，自從李弘度和韓敏成親後，趙灩凝跟那邊就沒有了私信往來。一來是爲了避嫌，二來，也確實是有點撇清關係的意思。
“猜的。”
趙灩凝心裏有了底。
李弘度已經有了禁衛軍，如果他再跟武牧私相授受，甚至連軍隊都能夠借到的話，這已經不是權傾朝野的問題了，他要是想造反的話，那是分分鐘的事。
聽趙灩凝這麼以分析，柳嫣不禁有些擔憂：“那這麼說的話，陛下還是在防備着殿下。難道陛下是真的沒有想過傳位給殿下？”
“不一定。”趙灩凝搖頭，“沒有一個皇帝能夠容忍別人有能偶威脅到自己的權力，哪怕原本就是他自己看重的繼承人都不行。你速速去打聽一下，武牧將軍此時在何處。”
“我這就去。”
柳嫣是個急性子，話都沒說完，拔腿就走。
趙灩凝衝着她的背影喊道：“儘快給我消息。”
這一次的喜宴上，那些探子倒是沒有鬧出什麼風波來，真的純粹就是來打探消息的。
被柳嫣單獨抓起來的那個，也放了回去。
當然，放他走之前，趙灩凝得先確保他能夠管住自己的嘴，所以她給他吃了一顆藥。
跟當初給耶律延喫的藥，是同一種。
可能是趙灩凝名聲在外，這探子在被柳嫣捏着下巴，直接將藥丸扔進他嘴裏後，頓時就趴在了地上，痛哭流涕，求她饒命。
關於“東籬山莊”發現了探子的消息，趙灩凝並沒有通知鹿山縣知縣，而是直接讓柳嫣給李弘度去了信，讓那邊去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