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學校的路燈不一樣，林雪小區的燈亮的多。
穿着運動服，立在路燈下，隨意扎着頭髮的少女的臉，在劉子餘眼中晃動着。
好似這一切都有些不真實的味道在裏面，因爲他看到那張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冷臉，居然在這燈下散發着些許柔和的色彩。
“你是林雪嗎。”
這個問題或許太過於愚蠢，讓眼前的人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不過這樣劉子餘也確定了眼前人正是林雪。
“不然我是誰？”聲音已經完全恢復到正常的清冷狀態了。
“抱歉，剛剛看起來有些怪，不過我現在知道了，你的喉嚨好了啊。”
“差不多了。”
“那你爲什麼請假，你看起來並不是生重病的樣子。”
對這個問題，林雪卻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的看着劉子餘。
過了會，在劉子餘準備說話之前，她才張嘴說：“一起走一走吧。”
“好。”
小區里路燈充足，隔不遠就有一個，道路上也不存在什麼陰暗角落。
兩人就這麼走着，但一直沒有說話。
並不是不想說話，只是劉子餘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原本準備好的說詞句子，在見到林雪後好像都失去了意義。
她並沒有生病，所以爲什麼不來學校呢？
她沒有給出答案，但答案卻好像已經昭然若揭。
除了因爲自己昨天那般愚蠢的言語，還能是因爲什麼？
不過劉子餘現在也不算道歉，一是沒意義，二是現在的局面也不算太糟糕。
林雪並沒有因爲昨天的事，而把自己“拒之門外”，相反還邀請自己一起走走。
這足以證明現在還沒到什麼不可補救的地步，只是現在兩人這樣子沉默的行走，會讓他有種既視感。
一兩個星期以前的登山旅途，兩人也有過這樣沉默的時候。
不過那個時候的感覺不一樣，他並沒有什麼想要訴說的念頭，反而是林雪在努力尋找話題。
努力到臉上的表情都異樣的少女，現在想來還真是可愛啊。
或許在那個時候，就對這個看起來冷漠無情，實則柔軟細膩的少女產生超越友誼的好感了吧。
“天好黑啊。”劉子餘忍不住笑着說。
林雪微挑着眉頭，看着突然說話的劉子餘，疑惑道：“你在說些什麼奇怪的話。”
“沒什麼。”劉子餘笑的更開心了。
而這讓林雪更加迷惑，不過她也沒去深究，望着前方長長直至的道，像是不在意似的突然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來找你。”
“找我？”
“是的，來找你。”
“有什麼可找的。”
“自然是有可找的價值啊。”
“那你說說看，還有能否嚴肅一點，從剛剛開始你就不知道一直在笑什麼。”
林雪低着頭，看着腳下的影子。
劉子餘看着她低着的頭，收攏了笑容，思索了片刻便說：“首先自然是和你道歉，昨天說出那樣的話也是沒在意你的想法，是我的不對，感情這樣的事是不能獨斷專行的。然後就是你今天沒來，讓我憋的一肚子的話無處發泄，所以就有一種想見你的迫切念頭。最後我也想和你說一件事，不過現在不說也行。”
“你就不擔心找不到我，白跑一趟？”
“來之前，沒有這樣的擔心，但來之後，問了很多人，就開始擔心了，不然我就去你家敲門而不是坐在那長椅上了。”
“如果不是我遇見你了，你會怎麼辦。”
“不知道，估計會再坐一會，然後就回去了，等第二天你來學校再說。”
林雪歪着脖子看劉子餘的臉，隨即不太滿意道：“你這樣的回答不讓我滿意。”
“但這就是我的想法，如果要欺騙人的話，自然可以說出其他的話來，但沒有意義。”
“再精妙的謊言也只能騙過他人，而不能騙過自己......”林雪喃喃自語。
“了不起！”劉子餘肅然起敬，“林雪同學的話就是有深度。”
“你閉嘴。”林雪有些窘迫，“你剛剛說你想說一件事情，是想說什麼？”
劉子餘停了下來，林雪也跟着他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選擇正面着林雪，然後一雙褐色的眼睛沒有絲毫避諱的緊緊盯着眼前的女孩。
“我喜歡你。”
林雪本來已經做好洗耳恭聽的準備，但是這一刻聽到劉子餘口中所蹦出來的話，仍然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整個身子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她微張着嘴，被圓框眼鏡所遮住的眼睛瞪的圓圓的，然後道：“你在說什麼啊。”
“沒聽清嗎，不過要我重複的話，我可以重複無數次，直到你聽清楚爲止，我喜歡你。”
“你爲什麼現在突然想說這個。”林雪躲開了他的目光。
“主要是昨天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感覺有些東西需要講的更清楚一些。”
“那夏鹿鳴呢？”
“我也喜歡她。”
“？”
林雪啞然，臉上先是驚愕，然後轉化成了困惑，最後變成了憤怒。
劉子餘第一次見到她的臉上出現如此豐富的變化，但現在也不是他驚奇的時候。
“劉子餘，你在開玩笑嗎？”
“我沒有。”
“你一邊說喜歡我，一邊說喜歡夏鹿鳴？”林雪被氣笑了，她現在有種被捉弄的憤怒。
“是這樣的，正是因爲那樣，我纔會難以抉擇，纔會昨天說出保持距離的話來，就是怕這樣的關係到最後越來越混亂。”
林雪沉默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孩，不知道該說什麼。
剛剛誤以爲是表白的時候，那樣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
開心之餘，也有幸福的甜蜜，甜蜜之餘，又有一種難以抑制住的激動。
但這些通通被後面的話給澆滅了，只剩下現在這又氣又笑的心情。
“你真是莫名其妙。”林雪徑直往前走去，頭也不回。
劉子餘停在原地，他看着林雪的背影，然後大聲道：“明天見。”
林雪沒有理會他，只是一直走着，轉了幾個彎後，抿着的嘴忍不住揚起了微笑。
原來，自己要的不過是他的一個肯定而已。
我也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