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前殿,穿過時政臺,繞着迴廊一週,緩緩走向後殿。順着白玉鋪成的道路向着花園走去。
走過迴廊輾轉,繞過風景如畫的蓮池,來到那處青青草坪。
哦。草坪上有一株紅果樹。
紅果飄香,紅綠相應,分外惹眼,果樹下一方案几擺滿各式點心。
侍衛們把美人榻放置在案几後,面無表情的退了出去。
張景淳邁着方步,在案几的一角蹲了下來,看也不看一眼愁眉不展的白星宇,自顧自的喫着點心——這是時政臺主政的御用位置,除了主政別人只能蹲着。
躺了半天的白星宇看着他安靜的喫着東西,只好繼續安靜的躺着,眼睛沒有聚焦的看着前方。
人人都想着萬千寵愛於一身,可是這萬千寵愛同樣是萬千枷鎖。
萬千眼鏡在默默地注視着自己。
白星宇悠悠嘆息一聲:
真懷念在外邊玩耍的日子。
雷曉佳,你可要挺住。
本座可不願意在這裏繼續住下去。除了寵愛,呵護,真的沒有其他了。
片刻之後,有侍衛來報:“城主殿下,西方天主來訪。”
白星宇偷偷瞄了一眼張景淳,張景淳咳了一聲,“殿下深受重傷,需要靜養。有什麼小事讓他去找凌波天主,大事,許副關主不也在麼。爲什麼一定要來打擾殿下?再給一次威壓傷害麼?”
白星宇扁扁嘴,原本想要起身活動一下的想法,瞬間被掐滅了。
“張神醫,他來這裏什麼目的大家心裏都清楚。”
侍衛勾脣一笑,意味深長的說,“堵住了今天。還有明天。殿下如今的身體正適合與他們攀談。”過些時日,恢復正常了,就不好裝弱了。
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該退的,不該退的,這一下子全給退了。
張景淳眯着眼看着美人踏上的人,嘿嘿一陣憨笑,“嗯,是個好主意。”
白星宇看着他笑得一臉憨厚,心虛的眨眨眼睛,弱弱的詢問:“張景淳,我能坐起來嗎?”躺了半天了,真的很難受。
“你是病人,還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想啥呢,天家來了你也得這麼躺着。
一想到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神醫就一肚子火氣。
張景淳半點不給她面子,白星宇長吁一口氣,弱弱地回答:“是。本座謹遵神醫指示。”
西方天主在侍從的引領下來到草坪,看了一眼側臥在病榻的白星宇,眼底閃過一絲嫌惡,接着被慈愛代替,只是這慈愛的眼神目的不純。
“龍兒,不知道你在何處受了傷?可曾捕捉到兇手。”我不知道你受了傷,傷了你千萬不要責怪。
說話間,身子以光速移動到了白星宇面前的案几旁。
身形高大,滿身祥光,站在這裏剎那使人炫目的眼暈了一下。
侍衛們目不斜視,白星宇側躺在榻,下意思的用手遮擋一下耀眼的光韻。
對着突兀增強的祥光明顯的帶着牴觸情緒:都是天界的人,你這麼一個下馬威給誰看?
須臾,白星宇微微擡眸,微微發白的脣侃動着,聲音柔弱,微微帶着喘息聲:“師叔在上,龍兒有傷在身,無力行禮,還請你寬恕。”我都受傷了,這禮就免了吧。
張景淳擔憂的看她一眼,這幅身軀雖然強裝,奈何,接二連三的受傷,就算是金剛之軀也禁不住這樣的折騰。
何況,自家的這個小主子還沒達到那個高度,不自覺的起了袒護之心:
“這裏又不是殿堂之上,行什麼禮?
依據身份來說,你是時政臺主政,他只是西方的天主。
你的官籍高他幾個臺階好不好?
是,你年齡小,幼見長,行禮無可厚非。
有些人,倚老賣老,爲老不尊,處處針對你,你若是在這麼禮賢下士,人家還以爲你做賊心虛呢!”
要行禮,也應該是他行禮,你身在高位就算是年領小點也不能處處忍讓着他們。何況還是一羣倚老賣老,爲老不尊的老禍害!
張景淳可不管西方天主心裏怎麼想,反正你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我家小主子就是不行。
“······”
白星宇微不可擦的嘆息一聲:我只是說句客氣話。至於送上這麼一堆大道理嗎?關鍵是,這西方天主是個榆木疙瘩腦袋,他還是賊心不死的繼續他的原計劃。你這惡人做的有點冤。
“張神醫言之有理。”
西方天主也不覺得尷尬,借坡下驢,順勢盤膝坐在另一邊,與張景淳對視一眼,四目相望,延伸在空中交匯的那一剎那火花四濺。
“老衲乃是方外之人,對於朝堂禮儀難免疏漏,思慮不周,還情深意見諒。”我是方外之人,不用遵守朝堂禮儀。
“哦,原來是這樣啊。”
張景淳乃是醫界聖手,是天家最信得過醫侍者之一,除了有點嘴碎的小毛病,其他沒得挑。人無完人,憑藉着醫術精湛,仁心仁術,那也是獲得大家一直尊重的主兒。
能被挑到白星宇身邊侍奉,中心什麼的都不用講了。
沒有忠心,再好的醫術他也不能被留下來。
“既然閣下是方外之人,還請不要插手朝堂之事的好。越了規矩是要受處罰的。若是閣下被規矩處分了,不知情的還以爲是殿下慢待了您。”知情者都知道你是罪有應得。
西方天主位高權重,完全沒有想到,一句託詞竟然被這麼懟了回來。孰是心如止水,也被這位丟下的一粒石子在心湖蕩起漣漪。
原是接着這次機會教化這個殺氣過重的丫頭,沒曾想,出手分寸掌握的不到位,把人打傷了。現在想說什麼都不容易。
張景淳不入流的刁難,豈能難得住善變的西方天主?
“米陀佛,我佛慈悲,老那就和殿下談談佛法如何?”
!!!
佛法?!
確定不是穿耳魔音?
張景淳立刻瞪圓了眼睛,眼尾的餘光瞄一眼美人踏上的白星宇,神色淡定,沒有任何牴觸情緒。
“籲。”
張景淳籲出一口氣,假性咳嗽兩聲,聲音溫軟了很多:“那個,既然如此······”
白星宇倏爾笑了,一臉人畜無害的看向張景淳,清澈的美眸乾淨純潔,仿若天上最亮的星,突兀的接下來他的話,也不管他是不是要這麼說:“有勞師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