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錯急急往裏走，透過氤氳的霧氣，看到淋浴房裏的女人，愣在外面。
季小清回過神來，惱怒地低吼，“出去！”
花錯猛地背過身。
幾秒後，他鬱悶了。
“不對，你是我女人，我爲什麼不能看？”
男人小聲嘀咕着，倒是沒敢轉過身去。
嘩啦嘩啦的水聲裏，季小清假裝沒有聽到，關掉水龍頭，拿起睡袍，仔仔細細地裹好。
花錯豎起耳朵，聽着窸窸窣窣的動靜停止後，委屈地鼓着臉，轉過身。
季小清面無表情地低着頭，繫着腰帶，從男人身旁走過。
花錯攤攤手，認命地跟出浴室。
花錯靠着牆壁，看着女人打開衣櫃，掏了一牀向日葵圖案的被子鋪到牀上，又翻出也是向日葵的牀單，在牀上爬了一圈，仔仔細細地鋪好。
他舔了下脣，一言不發地轉身，又進了浴室，翻出新的洗漱用品，五分鐘搞定。
出來後，女人已經背對着他，在牀上躺好了。
花錯擡腕，看了下時間，還不到九點。
不過，在這邊，除了睡覺，似乎也的確沒什麼別的事可幹。
花錯大咧咧地走過去，看看女人，又看看女人身後給自己留的被子，竊喜不已，乖乖鑽進去，將自己裹成一條毛毛蟲。
花錯伸手，關掉房間裏的大燈。
而後，他側着身，將受傷的胳膊放在被子外，目光溫柔地衝着女人的後腦勺，傻笑。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蹭着女人的脊背，小小聲地說，“小清，這樣就很好了。我等你哦！”
季小清閉着眼睛，淚水順着鼻樑，流到臉頰上，沾溼枕巾。
花錯，這個大笨蛋！
她要討厭死他了！真的真的真的要討厭死他了！
季媽媽玩牌玩到快十二點，想着家裏兩隻小崽子，意猶未盡地起身，打着呵欠，告別三姑六婆這些老親戚。
回到家，季媽媽貓着腰，放輕腳步，走到女兒閨房門口，握着門把，往下按，打開門。
就着客廳的光芒，清楚地看到兩隻小崽子依偎在一起，睡得好好的，季媽媽鬆了口氣。
打量女婿蹭着女兒後背的可愛睡姿，季媽媽捂嘴偷樂，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回到自己房間，季媽媽一拍腦門，氣得磨牙，“花錯，這個沒出息的！蓋被子不脫衣服，這叫睡覺嗎？這叫聊天！”
季媽媽瞪圓眼睛，“等等！花錯這孩子，該不會是個看着聰明的傻蛋吧！按理說，兩人在一起這麼久，年輕力壯的，怎麼可能一直沒有孩子？不會是像那什麼什麼新聞裏寫的夫妻那樣，讀書讀傻了，以爲睡在一起，抱抱就能有孩子？我的老天爺啊！”
這麼一琢磨，季媽媽糟心地翻來覆去，愁得幾乎一宿沒睡。
“我啊，還不如去打一晚上的麻將呢！”
季媽媽哈氣連天地飄出房間，皺着鼻子嗅了嗅，“好大的燃氣味！”摸去廚房，被嚇了一跳。
“小清，你幹嘛？”
季小清一遍遍地開火，有氣無力地說，“餓了。媽，怎麼回事啊？火打不開！”
季媽媽走過去，胳膊肘戳戳女兒，“去刷牙洗臉，我來吧！”
季小清賴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着季媽媽一下子就將燃氣打開了，熱鍋冷油，打進一顆雞蛋，隨着油溫的升高，雞蛋的邊緣先皺了起來，金色的邊，噗噗地冒着細小的泡泡……
她很愛花錯，愛了好多年了。
她承認自己愛上花錯的那天，陽光晴好，心裏開心得冒泡泡。
“愣着幹嘛？”季媽媽對女兒說，“把麪包拿給我，在外頭飯桌上。”
季小清默不作聲地走出去。
季媽媽關了火，將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盤子裏，繼續煎第二個，打好蛋之後，拿了些生菜，清洗乾淨。
雞蛋盛出來，生菜放進去斷生，倒點醬油調味。
季小清將麪包拿過來時，季媽媽已經在香煎火腿片了。
“哇塞，好香啊！”
花錯撓着後腦勺，笑得一臉乖巧，“媽，需要我幫忙嗎？”
“都擠在這裏幹什麼？去去去！我自己來！”
季小清低着頭，從花錯身邊走過。
花錯默默地看着季小清去了飯廳，死氣沉沉地趴在飯桌上。
季媽媽將麪包片，火腿片，雞蛋，生菜，一層層地放好，切成三角形，擺到兩個盤子裏，從冰箱裏拿出一桶鮮牛奶，倒進奶鍋里加熱。
花錯走進去，將做好的三明治端出去，回來對季媽媽說，“媽，您不喫嗎？”
“我再去睡一會兒。睡醒了，再喫。”
花錯揉了揉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身材圓潤的季媽媽靈活地來回忙碌，熱辣辣的眼底，一片動容。
這樣普通的媽媽，普通的生活，也挺好的。
他愛上季小清，到頭來，不也就是想過上如此平淡的生活嗎？
季媽媽將熱好的牛奶衝進杯子，對花錯說，“你們先喫着。這些不管飽，我再給你們熱幾個包子！”
花錯一手端着一杯，連連點頭，“媽，謝謝你。”
“少賣乖！”
“我知道，要不是因爲我是您女婿，我在眼裏，就是片天上的白雲。”完全不必在乎。
季媽媽噗地笑場，“知道就好。”
看着女婿離開的背影，季媽媽頭疼地拍腦門，“看着一點不傻，怎麼會是個真傻呢？讓我一個老太婆怎麼好意思教……還是私底下點撥點撥小清吧！”
季媽媽用力地點頭，將蒸鍋放到竈臺上，取出冷凍的包子，放到蒸籠上，小聲嘀咕，“還是怪我！當初看花錯那樣，還以爲他是個經歷豐富的混小子呢！不然的話，我的大胖外孫子都能打醬油了！讓小清主動，也不太靠譜啊，我得另外想想辦法！”
花錯將牛奶放到季小清面前，看着悶頭啃三明治的女人，笑着說，“喫完飯，我們去逛街吧，小清！”
季小清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繼續大口地喫三明治。
花錯討了個沒趣，泄憤地咬了一大口。
“嗯。”
花錯震驚地眨巴漂亮的桃花眼，開心得見眼不見牙。
早知道，就應該早點回來這裏。
小清熟悉的生活環境，在痛苦時，才能給她安全感啊！
“剛蒸好的，小心燙。”
季媽媽將蒸籠放下，掀開蓋子，“我去睡覺了，你倆要是出門，記得帶鑰匙。對了，我還真得你們去跑一趟。阿錯，你們去這個地方，幫我拿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