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碩的瞳孔放大。
然而，驚愕也只是一秒，他便垂首，聲音堅毅地說，“屬下明白！”
白白沒有再說什麼，施施然地離開。
拖在地面上的雪白裙尾，旖旎相隨。
單單看背影，誰都以爲這是從古代走出來的絕世美女。
白白回到自己的住處。
站在鋪着昂貴地毯的走廊上，她的嘴角勾起一絲輕柔的笑意。
“是我去捉你，還是你自己出來呢？”
聲音也含着三分笑意，嬌滴滴的。
然而，慕容森看到的是一雙高傲得看不見別人的美麗眼睛。
而他喜歡那雙如小鹿般純淨的愛笑的眼睛。
“表姐。”
白白瞥了眼這位比她小了幾歲的小表弟，淡淡地頷首，“進來說。”
慕容森雙手抄着西褲口袋，信步跟上白白，用腳帶上門。
“喝什麼。”
“不喝。”
白白好脾氣地點頭，“說吧。”
“放了安容。”
白白斜眼盯着慕容森，淡道，“不可能。”
慕容辰撇撇嘴，“表姐，你這樣，就掉價了哦！”
“掉價的不是我，是你哥哥。”
“掉價的不是我哥哥慕容辰，是你所愛的林木木。”
白白緩慢地轉身，冷傲的眼神直視慕容森。
慕容森哼笑了聲，眼神犀利地看着白白，“表姐，被我說中了吧？若是我大哥現在愛的人依然是慕容瑤瑤，你會對俞暖暖下手嗎？”
白白沒有說話。
“你不會。你凌辱安容，就是凌辱俞暖暖。因爲你輸給了什麼都不如你的俞暖暖，而不是和你旗鼓相當的慕容瑤瑤。可惜你不能這樣對付俞暖暖，這會讓你徹底失去我大哥，所以咯，安容就成了你的出氣筒。否則，你爲何親自監督那些男人玷污安容呢？”
“慕容瑤瑤？和我旗鼓相當？慕容辰的腦子不清醒了，你也跟着糊塗了？”白白輕蔑地冷笑了聲，“慕容瑤瑤不過是我的一條狗罷了！”
慕容森臉上的笑意頓時沒了。
那個慕容瑤瑤在白白表姐手上？
那麼，爲何白白表姐一直在尋找慕容瑤瑤……
白白沒有錯過慕容森眼裏一閃而過的錯愕，美麗絕倫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極了楚楚可愛的鄰家小妹。
“森森，你枉擔了花花公子這個浪名啊！女人呢，不論美醜，都是最會騙人的。”
慕容森咬了咬脣，“慕容瑤瑤一直在爲你效命？！”
“沒錯。”白白直視慕容森的眼睛，“你應該也聽說了俞暖暖差點被毒死吧？”
慕容森暗吸一口冷氣。
難怪心島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出來到底是誰在俞暖暖的飯菜裏動了手腳！
慕容森舔了舔脣，目光灼灼地看着白白，“表姐，不管你和我大哥想怎麼樣，俞暖暖，你不能動她。”
白白笑着點點頭，眨了下眼睛，露出一副恍悟的可愛表情，慢悠悠地說，“哦，原來你是爲了俞暖暖，才勉爲其難地過來跟我要安容啊？”
慕容森不耐煩地冷嗤，“到底放不放！你不放的話，我再另外想辦法！”
“森森，你還真的是笨呢。你想要俞暖暖，就和我合作啊！安容是死是活，關你什麼事！”
白白怔住了。
“表姐，你對我大哥的愛是愛嗎？愛是不捨得對方難過。”
慕容森深深地看着這位和自己沒什麼交集的表姐，想了想，才說，“表姐，以你的能力，的確能夠幹出一番大事業，但是，這樣的你，永遠不可能得到我大哥的心。”
白白目光森冷地看着年輕男孩離去的清高背影，嗤笑不已。
“孬種。”
“我爲慕容伯父有你這樣的兒子，感到羞恥。”
慕容森的步伐未有絲毫的停頓。
他很孬種嗎？
那就孬種好了。
因爲啊……
慕容森坐到城牆上，看着蒼穹上的圓月亮。
那個女孩的幸福，比他的幸福更重要。
若是大哥能夠照顧好這一輪純美的圓月亮，那麼，即便他跌進如鎖城般的黑暗深淵，只要他擡起頭，就也能看到皎潔無暇的月光。
真正的愛是剋制。
所以，只要俞暖暖能活得好好的，在他能夠看得見的地方，讓他喊一聲“大嫂”也無所謂。
誰叫這個笨丫頭忘記了她的狐狸小哥哥呢？
誰讓他的運氣差了點呢。
誰讓在和大哥推心置腹的交談之後，他良心發現了呢？
不是大哥搶走了俞暖暖，而是俞暖暖愛上的人不是他。
所以咯，既然他對俞暖暖的愛意也沒有深到非她不可，何必做出令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呢。
他啊，一直記得每次大哥跑回心島，總是先去找他，抱着他轉圈圈……
都是慕容瑤瑤！
都是白白！
他大哥纔會在成年後，性情大變，情緒內斂，讓人不好接近。
慕容森低頭，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腳下的這座名叫鎖城的地方。
鎖城。
鎖得住人，鎖不住洶涌的野心。
呵，正是將人鎖在這裏，失去了自由，才激發了他們不斷研究各種歪門邪術的渴望。
他們可能以爲只要自己足夠強大，就能離開這裏？
當然不是這樣。
腳長在他們自己的腿上，他們若是想逃，怎麼都能離開。
他們是甘心留下來的，渴望能像從前的末世英雄一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成功了，然後呢？又能怎麼樣呢？”
慕容森擡起頭，再度看向月亮，低低嘆息，露出釋然的笑容。
“表姐啊，就算你掌握最先進的生命科學成果，又能怎麼樣呢？人最終還是會死的。好吧，就算你成功了，可以多活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又能怎麼樣呢？我大哥是不會愛上你的。多活一日，就多痛苦一天。除非你像我一樣，看穿了愛的本質。”
東方碩站在暗處，抿緊嘴脣，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銳利地盯着跳下城牆，消失不見的青年。
這些話，是這位心島的二少爺故意說給他聽的吧？
還真是符合嬌生慣養的公子哥的天真性情呢。
慕容家的這位二少爺，如此天真，是因爲他不曾失去過。
而唯有得到過又失去了的人，纔有資格說不在乎。這樣的不在乎才能令人信服。
慕容森？
還嫩得很呢。
東方碩輕蔑地撇了下嘴，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