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打斷了張銳跟背卷宗一樣的敘說,質疑道:“你是說,一個人同時用十幾個身份和外界的人接觸,而且爲了不穿幫,他還得分別接觸彼此之間沒有交集的圈子和人吧?他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分身嗎?”
張銳趕緊解釋:“分身是絕不可能的,他只是時間管理做得比較好,完全掌握並靈活運用了不同身份出現的時機。而他使用多個身份的原因,是爲了拐騙不同的女性受害者。”
我勉強接受了張銳的說法,又聊了幾句,沈沐冰開着車停在門口。
“你應該還沒喫飯吧?要不要等你喫碗麪再走?”
張銳急忙拒絕,長嘆道:“局裏的泡麪,也挺香的。”
我們四個人都上車之後,沈沐冰打發李曉健去開車了,自己和我坐在後座,詢問我剛纔和李銳的交談。
“劉大師,手機給您。”
張銳又把手機遞了過來,我隨口道:“你也別老叫我大師了,喊我名字就行。”
“好的,我和這位兄弟一起叫你封哥吧。”
雖然張銳比我還要大上幾歲,但我也沒在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
點開張銳的手機相冊之後,我把那口大缸的圖片給沈沐冰看,並且向她闡述剛纔張銳告訴我的那些事情。
沈沐冰等我說完之纔開口:“這是一口魂甕!”
“魂甕?幹嘛使得?”
沈沐冰慢慢講述道:“魂甕,又叫五穀罐,是一種陪葬的器皿,通常內部盛放着五穀雜糧,以防止墓主人的亡魂因爲飢餓而遭受苦痛折磨。考古界很多古代植物的種子,都是伴隨魂甕一起被髮掘出來的。”
我連連點頭,沈沐冰不愧是沈星的孫女,連這麼冷門的東西都知道。
“不過這裏頭裝的也不是糧食啊,而是滿滿的骨灰。如果你不說是魂甕,我還覺得它更像是和尚做肉身佛的那個物件呢。”
沈沐冰點了點頭:“你說的是甕葬棺吧?也有這個可能,不過材質上一般都是用原始的石料或者更堅固的黏土燒製的。更重要的是,沒有哪位大師的甕葬棺上會畫一張鬼臉,這張鬼臉,讓我覺得很像咱們在郊外那處院子裏看到過的惡鬼像。”
“我也覺得像,但又覺得不一定是御鬼道的手段。這口缸那麼大,完全可以畫一幅完整的鬼道人畫像嘛,幹嘛只畫一張鬼臉?”
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也不是故意爲御鬼道開脫。
沈沐冰也接受了我的想法,詢問坐在副駕駛聽我們說話的張銳:“這口魂甕,現在也被你們搬去景察局了嗎?”
沈沐冰思索了一陣:“那我們不去景局了,直接去現場,先看看這口魂甕。”
張銳又拿回手機向江雁請示了一下,女景花也同意了,並且還特意叮囑張銳,如果有人攔着不讓進的話,就說我們幾個是她請來的刑偵專家。
我一下子被安了這個名頭,還有點小小的興奮。
張銳告訴我們地址,開車到了市中區的一箇中檔小區之後,我才知道爲什麼江雁要給我們安什麼刑偵專家的名頭了。
整棟樓已經沒幾戶人家了,尤其是發現魂甕的這個樓層,整層樓道上都只有身穿制服的景察在走動。
“我們天天過來查探現場,這事兒根本瞞不住,居民又聽說有一口裝滿了骨灰的大缸,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走不了的也都出去住酒店或者去別的地方暫住了。”
對此我也表示理解,這個小區的檔次,也不是普通人能住的起的,都是有一定財力的社會精英。
張銳帶着我們在這一層的走廊裏走動,幾次和相熟的同事打招呼,但在快到門口的時候,又小聲提醒我們。
“現在在勘測現場的,是省城派來指導查案工作的。這案子被上報到省機關了,我們江局的壓力很大,所以才讓我去找您,想盡快破案。”
我攤了攤手:“如果這回真讓我立功了,霸王花還得欠我個大人情啊。”
張銳沒做和我插科打諢,繼續壓低了聲音:“這案子對江局很重要,辦成了她就坐穩了臨江市局的一把手位置了。辦不成的話,她就得被調回省城,回家結婚。”
“結婚?好事兒啊,哪個不長眼的爲民除害,還敢娶霸王花?”
我繼續調侃着,這時候門口那兩個省城來的景察聽到了我的話,齊齊轉頭看着我們。其中一個身材跟健身教練似的,緊身的景服根本掩蓋不了他胳膊上的腱子肉。
“你剛說的霸王花,是江雁嗎?”
我平時跟龍敖相處也習慣了,見到這種大塊頭也不怵,擡頭看着他:“對啊,她也就臉長的還好看點,要不就成霸王龍了。”
張銳用力扯了扯我的胳膊,急忙開口介紹:“陽哥,這是江局找來的刑偵專家。封哥,這位就是省城特派來的……”
肌肉男對我伸出了蒲扇大的手,說話的時候額頭上的青筋都一鼓一鼓的:“我是車陽,平時也除了查案子也沒啥愛好,就喜歡爲民除害!”
我感受到這個跟我素不相識的傢伙表露出的惡意,再結合他的話語和身份,快速做出了判斷。
“不是吧?你就是霸王花的未婚夫?原來她好你這一口?”
既然已經把人得罪了,我乾脆再給自己長長氣勢,反正我也不喜歡卑顏屈膝的低三下四。當然,沈沐冰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