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又離開了醫院,到了路上,張銳纔開口問我:“封哥,咱們現在又要去哪兒?有周庚的線索了嗎?”
“沒有。”我直言道:“不過我想到一個可能和周庚家裏的骨灰缸有相同之處的地方,現在只是過去碰碰運氣。”
開車到了護城河邊的時候,我心裏又對我外公產生了些許愧疚。上次當着他面磕頭,說會經常來看他,這一晃兩個月過去了,我一次都沒來過。
下車之後,我直接把手伸向沈沐冰背上那個滿是鉚釘的揹包:“冰妹子,帶香燭紙錢了嗎?借我點。”
沈沐冰側了側身子,讓我能更方便的拉開她的揹包拉鍊,而且還一把抱住了的胳膊。
在此之前,沈沐冰對我偶爾的身體接觸都是很排斥的,這回居然主動抱我的胳膊,讓我受寵若驚之餘,還有點茫然。
“沒找到嗎?”
沈沐冰又鬆開了我的胳膊,自己摘下揹包翻找,我還有點失落。
把香燭和一打黃表紙塞到我兜裏之後,沈沐冰又主動勾住了我的胳膊,這麼一小會,就讓我的心情經歷了大喜大悲。
沈沐冰的態度轉變太快,上回和我生悶氣說要去北方,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在這種忐忑的心情之下,我路都走不好了,幾次差點沒在滿是碎石的河岸上摔倒。
“和我說說你外公的事兒吧?”沈沐冰開口打破了平靜。
我趕緊收斂了下心神,悵然道:“我外公,也算是一個玄門的高人吧,其實我對他也沒啥瞭解。從小我跟我爺爺長大,甚至在幾個月前,我連我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我外公的事兒,還是沈老爺子告訴我的,你如果想知道,下次我們可以再去問問他老人家。”
“你也不知道?”沈沐冰沉思了一下:“不過既然能和九龍先生成爲親家,你外公應該也是一位高人,等我爺爺回來了,我們就去找他問明白。”
我和沈沐冰走的很慢,張銳又不知道地方,三個人磨蹭了大半天才到了上次撈出鐵棺的地方。
沈沐冰很貼心的幫我清理了一下地上的碎石,我則是把香燭點燃插在了地上,又把那一打黃表紙撕成紙錢的形狀,然後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你們這是幹嘛?”
張銳嚇了一跳,我也是一樣,看着跟我一起跪下的沈沐冰,疑惑道:“冰妹子,你這又是哪一齣?”
“玄門前輩,應該值得後人祭奠。”沈沐冰很從容的回答,但我心裏想的是,我跪我外公天經地義,你堂堂沈家大小姐要是以後被人知道了個跪拜御鬼道首領,不會給沈星惹出什麼麻煩嗎?
我還沒想出阻止她的理由,沈沐冰就硬拉着我開始磕頭,感覺比我還要虔誠。
“張銳,這事兒以後別往外說啊,封建迷信不提倡。”
好在這裏就我們仨,只要不說,也沒人會知道,張銳茫然的點了點頭。
我和沈沐冰一起對着河磕了幾個頭,又把紙錢燒了,然後我才準備起身仔細看一下這裏的風水。
“河裏有人!”
沈沐冰的話嚇的我和張銳同時一哆嗦,這會天都已經接近全黑了,她突然跟我說河裏有人,那能是人嗎?
不過沈沐冰從不撒謊,也肯定不會和我開這種玩笑。
我跟着往前走了兩步,低頭看着河面。
護城河的河水不算清澈,但這會河面之下的情景我看的清清楚楚。
一艘小舟,一身破破爛爛的道袍,一個坐在獨木舟上背對着我們的背影。
沈沐冰一直盯着河面下的這個人,急聲問我:“我們是不是見過它?”
我渾身打了個哆嗦,先強行把沈沐冰從地上拉了起來:“這人誰啊?我們什麼時候見過他了?”
沈沐冰的兩句話都讓我覺得驚悚,按着她的雙肩,認認真真的打量着她。
“我沒中邪,也沒被迷惑。”沈沐冰眉頭緊鎖:“我說的是,咱們在郊區小洋樓裏看到的那副畫,壁畫!”
沈沐冰終於點醒了我,這個河面之下的背影,像極了御鬼道里的那副惡鬼像。
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都是正面,但河面上的,是獨坐小舟的背影。
“御鬼道!”我回頭看着還沒燒完的香燭,絲絲縷縷的煙氣全部飄在河面上。
我深吸一口氣,凝目看着河面下的背影:“外公,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
話音剛落,河面下的那個背影有了動作,先是做了幾個我很熟悉的御鬼道指訣,然後就伸出一隻手在肩膀上,勾動手掌。
“他想讓我下去!”
我心情激動起來,但這次換沈沐冰拉住了我:“我確定自己沒事,那你呢?你是不是被迷惑了心智,想跳下去?”
“嗯!我覺得是我外公有話想和我說。”我很認真的道。
沈沐冰大聲質問我:“你覺得一個穿道袍的惡鬼,會是你的外公嗎?”
她這一問,我還真不太好解釋,但她讓我想下水的念頭更重了。
如果是別人,肯定不會覺得自己亡故的親人會變成這般詭異的樣貌。
但如果是我外公的話,反而顯得很正常了,因爲我外公就是鬼道第一人啊,御鬼道首領,死後化身成了御鬼道的鬼道人形象,不是合情合理嗎?
“冰妹子,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我確定,河裏的那個人,就是我外公。而且他絕對不會害我!”
果然,沈沐冰也沒有被我說服,依然覺得我是被河下的背影蠱惑了心智。
“那這樣好不好?咱們拋個硬幣決定一下,正面我就下水看看,反面我就老老實實的留在岸上。”
爭執了一番之後,我想到了個折中的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不行!你絕對不能下水!”
沈沐冰比我想象中還要執拗,我開始着急了:“我真的要下去一趟,我外公也不是隨時都能出來溜達的,下回再來就不一定能見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