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叔輕點聊 >第一十八章隨遇而安
    蘇凡在拓縣的日子並不好過,來到拓縣一週後,她被縣局派到鄉下的一個監測站去了。像拓縣這種不發達的山區,環保局在鄉里的監測站幾乎沒有什麼用處,特別是在這冰封河面的時候。

    蘇凡去的這個監測站在一個名爲平川的村子裏,村旁的一條河流匯入清江。雖然環保局在這裏有個監測站,卻一直都沒有正式的工作人員留守,平時只是僱傭村裏的人看管設備。蘇凡接到命令後,一言不發收拾了行李坐着局裏的車去了平川村。

    監測站位於河邊,只有兩間房子,一間擺放設備,一間供人居住。因爲長期無人管理,不光是住人的那個房間,是設備也蒙了厚厚的一層土。

    看着那根本無法住的房子,蘇凡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想問也沒地方問,只能接受現實。可問題是,她的未來又在哪裏?如果說,蘇凡對去縣裏工作還可以接受的話,此刻,眼前這破敗的一切,讓蘇凡蹲在地無聲抽泣起來。

    這個世,沒有背景的人,算是被領導踩扁了,也發不出一絲聲音。蘇凡心生出深深的絕望,她多麼希望能有人告訴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告訴她怎麼辦?

    村裏的支書聽見監測站來了環保局的人,便趕緊過來看了,卻沒想到是個年輕女孩子。

    “娃兒,是你麼?”老支書用濃重的方言問正在整理牀鋪的蘇凡。

    “大爺,您好!”蘇凡擦去眼淚,忙問候。

    老支書看着她哭過的樣子,道:“這裏這麼亂的,今個又不早了,你也別收拾了,我是平川的書記,你到我家先住一晚,明早再過來,你看成不?”

    蘇凡愣了下,沒說話。

    “你這娃兒,放心,我家兒媳婦在了,你和兒媳婦一塊兒住,你看呢?”老支書慈祥地笑着。

    說實話,這房子也沒法住人,起碼今晚不能住,蘇凡謝過支書,跟着支書去了家裏,果真只有老支書夫婦和兒媳婦以及一個小學的孫子。

    農村的夜晚,似乎從八點開始了,一切寂靜無聲,偶爾有犬吠的聲音迴盪在這山谷間。

    支書夫婦見蘇凡一個小姑娘要去河邊住,雖然素昧平生,還是覺得不安全,勸蘇凡住在他們家裏。蘇凡感謝人家的好意,卻覺得不好打擾人家。

    “一看你是個城裏的娃兒,那個地方,甭說你了,是俺們本村的人也不喜歡過去,夜裏太滲人了。”支書老伴兒勸蘇凡道,“你是個女娃兒,還是要當點心。”

    蘇凡也知道自己在那裏住不是很安全,可是,住在別人家裏——

    “那我,我給你們付錢,行嗎?”蘇凡問。

    支書老伴笑了,道:“要啥錢麼?家裏的炕大,你一個人又睡不了多大的地方,還跟你要錢?”

    “小蘇姑娘,俺們村裏的小學只有一個老師,學生有三十幾個,你看,要是能行的話,去學校裏幫忙教教學生?你是個大學生,俺們的老師有水平。那個監測站,你每天過去看看行了,實在不行,我去給你看着,你看咋樣?”支書問蘇凡。

    到了這時,蘇凡深深感覺到了支書一家人的善良,爲她的安全讓她住在家裏,不要她的錢管喫管住,只是讓她去村學校幫忙代課,而讓她代課,顯然不只是爲了支書自家的孫兒。

    從局裏那紙公把她趕到拓縣,又從縣城扔到這荒郊野外,這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蘇凡似乎已經經歷了自己人生最難以想象的一段日子。現實的經歷告訴她,生活帶給你的意外,絕對一次一次重。

    對於蘇凡來說,或許,人生的道路要停滯在這個小山村裏。最壞,也到這一步了吧,還能怎樣?

    於是,蘇凡答應了支書,開始在平川村的小學裏做起代課教師。

    農村的生活艱苦,蘇凡卻很快適應了。孩子們那稚嫩的、渴求知識的眼神,村支書夫婦熱情的招待,讓蘇凡開始漸漸忘卻自己所遭受的不公。

    當邵芮雪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蘇凡並未告訴好友自己都經歷了什麼,至於家裏的電話,她也只是撒謊騙了過去。

    未來在哪裏,對於蘇凡來說,如天空一樣的遙遠。而天空,如那個人一樣的遙不可及。

    日子,這麼過着。

    趙啓明爲了阻止霍漱清繼續追查雲城鋁廠搬遷的事,向霍漱清做了暫時的讓步,這讓霍漱清感覺到捆綁着自己手腳的那根繩子略微鬆了些,抓住機會開始做自己關注的事,每天忙的暈頭轉向,回到家裏,衝個澡倒頭睡,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蘇凡怎麼了。偶爾想起蘇凡,也沒有把電話撥過去。

    自從她次被黃局長逼着給他打了電話之後,再也沒那丫頭的消息了。

    唉,算了,又沒有什麼話說,打什麼電話?

    等到後來,當霍漱清知道蘇凡的遭遇之後,他一定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沒有早點主動找她!

    冬天,終於徹底褪去了她的衣裝,整個世界被一片盎然春意充斥着。

    平川村和周圍的許多村莊都種了很多的蘋果樹,進入了四月份,山谷裏,村莊裏,到處都是白色的蘋果花。蘋果樹開花,不似牡丹或者桃花那麼芳香,可是,成片的蘋果園都被這白色的小花裝扮,走在樹底下似乎也能聞見花香。

    學校裏學生少,只有一名老師,所有的學生都在一個教室裏課。蘇凡來了之後,把高年級的學生分給了她,在另一個教室裏。

    蘇凡在這個村裏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雖然生活不是很方便,好在她從小能喫苦,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反倒有種身在世外桃源的感覺。

    於是,四月初的一個午,當邵芮雪電話打來約她週末去逛街的時候,蘇凡把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告訴了她。

    邵芮雪完全驚呆了,愣了好幾分鐘才說:“你不是跟我說你出差去了嗎?怎麼怎麼——”

    蘇凡走在回支書家喫午飯的路,學生們從她身邊跑着叫她,微笑着,對那邊的好友說:“對不起,雪兒,是我騙了你,我,年後被調到這邊了。”

    “我的天,我的天——”邵芮雪在原地轉圈,完全不敢相信,“啊,剛剛,剛剛我聽見的是什麼聲音?牛的叫聲?”

    “不是,是一頭驢。”蘇凡笑道。

    “我的天,蘇凡,你到底怎麼回事?不是才升職嗎?怎麼——”邵芮雪道。

    “我現在挺好的,在學校裏當老師——”蘇凡安慰道。

    “好,好你個鬼啊?你本來是在市裏的,現在跑去那個什麼小村子裏當老師,蘇凡,到底是哪個混蛋這麼對你啊?”邵芮雪義憤填膺,恨不得把那個害了她好姐妹的壞蛋扁死。

    “呃,沒事的,雪兒,你別爲我擔心了,五一放假了我去看你,很快的。我到家了,先這樣啊!愛你!”蘇凡說完,掛斷手機,將手機塞進褲兜。

    邵芮雪對着手機“喂”了半天,聽不到蘇凡的回答,快步走到自家單元門口,按下密碼,氣呼呼地走了進去。

    “今天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邵芮雪大聲摔門的聲音,讓父親不禁詫異。

    “爸,爸,小凡,小凡她——”邵芮雪抱着父親邵德平的胳膊哭了起來。

    “小凡怎麼了?”父母都問了起來。

    “小凡不知道得罪了誰,被扔到哪兒,哦,拓縣的一個小村子裏去了,嗚嗚。”邵芮雪坐在沙發,抽出一張紙巾擦眼淚。

    邵德平和妻子芮穎訝然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趕緊坐到女兒身邊詢問詳情,邵芮雪泣不成聲。

    “爸,怎麼辦嘛?我剛剛給她打電話,她竟然一直都在騙我,我——”

    “小凡也是不想你擔心,纔不跟你說實話的。”芮穎對女兒道。

    “可是我們是好姐妹啊,出了這種事,她怎麼可以瞞着我?媽,小凡好可憐,她可怎麼辦?”邵芮雪拉着媽媽的手,道。

    “這事,是挺怪的!”邵德平思慮道。

    邵芮雪不停地哭着,母親安慰說:“好了,別哭了,先喫飯,喫完飯咱們再說。”

    可是,面對着母親準備的午飯,邵芮雪想起電話裏聽到的驢叫聲,眼淚又流了下來。

    “小凡在那裏還不知道喫的什麼,她身體也不好——”邵芮雪道。

    父母不語。

    猛然間,邵芮雪盯着父親,道:“爸,給霍叔叔打電話說一下吧,好嗎?找霍叔叔把小凡調回來,好不好?他現在是市長——”

    邵德平看着女兒,面色如常。

    霍漱清是他的學生,師生之間如兄弟般,霍漱清來到雲城五年多,可他極少找霍漱清幫忙——

    “爸,求你了,跟霍叔叔說一下吧,好不好?小凡是我最好的姐妹,她現在有難,要是我不幫她,誰還能幫她?爸,好不好?”邵芮雪懇求道。

    芮穎看着丈夫,又看着女兒,片刻後,對女兒說:“我們都知道你關心小凡,可是,你霍叔叔那麼忙——”

    “你們管不管?你們要是不打,我去市政府找霍叔叔!”邵芮雪話說完,連飯都不喫,抓起自己的包包跑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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