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以爲沒有人,進來接了個電話。”她自動閃到一邊,和他分開了一個人的距離。
他轉過頭,靜靜看着她。
自從分開以來,他沒有這樣近距離仔細地看過她,也許是心理作用,他竟然覺得她消瘦了,而且,臉色不大好的樣子。
難道鄭翰的追求沒讓她心情愉悅嗎?收了那麼多的花——
“這裏是公衆場合,沒事別亂闖1他說完,朝着門口走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淚水頓時填滿了眼眶。
房間裏安靜極了,似乎連空調的風聲都能聽得見。
她好想衝去,告訴他,我懷孕了,你說過,要是我懷孕了跟你說,我現在要告訴你——
可是,他這樣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絲毫沒有曾經的熱情,她怎麼說得出口?
蘇凡別過臉,低下頭,扶着沙發,靜靜站着。
他的手,停在門把手,站在那裏。
“你,還是喜歡他嗎?”他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她猛地擡頭,淚眼濛濛看着他。
“如果他是真心對你——”他的嗓子,猛地生出一股刺痛,一個字都說不下去。
霍漱清,你是怎麼了?不是決定放手了嗎?怎麼還是,還是這樣?
蘇凡閉眼,突然無聲地笑了下,擦去從眼涌出的淚,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拉開了門,說了聲“謝謝”走了出去。
謝謝?她跟他說謝謝?
謝謝他祝福她?謝謝他沒有糾纏她嗎?
她的背影,那麼消失在走廊的燈光裏,他扶住門,緊緊閉眼。
他竟然,竟然想要成全她?真是可笑,他什麼時候會面帶笑容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別人?
然而,她剛出去,他聽見房間裏傳來一陣手機鈴聲,他回頭看去,好像聲音是來自於沙發那邊的,便走了過去,這纔看見了沙發閃爍着的手機燈,看見了那個小娃娃的吊墜!
她的手機,怎麼在這裏?他伸手拿了起來,看着屏幕顯示的那一串數字,想了想,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蘇凡,你還在宴會現場嗎?現在下雨了,我等會兒過去接你?”手機裏傳來鄭翰的聲音。
這個人是誰?竟然叫她“蘇凡”?
霍漱清的心頭,一股無明業火竄了出來。
他定定神,對着手機道:“請問你是哪位?”
手機那頭的鄭翰愣住了,怎麼蘇凡的手機會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這個男人,是誰?
鄭翰一時半會兒沒有想到這個聲音的主人,便說了句“我叫鄭翰,是她朋友,請問您是——”
是啊,他是誰?他,究竟是她的誰?連前男友都不算吧!
霍漱清的眉毛,抽動了幾下,想了想,才說:“她很好,謝謝關心!”
說完,他掛了電話。
不行,鄭翰一定會來找她的,而他,絕對不能讓蘇凡跟着鄭翰走。外面下着雨,她要是了鄭翰的車,那個登徒子,要是欺負她怎麼辦?她一個弱女子——
霍漱清一定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有多麼可笑,可是,這一會兒,他拋棄了邏輯,拋棄了他一貫的冷靜,忘記了自己和她已經沒了瓜葛——
拿着她的手機,霍漱清大步走向宴會廳,還沒找見她,撞見了出去給他買藥的馮繼海。
“霍市長,把藥先吃了。”馮繼海低聲道。
霍漱清接過藥,低聲對馮繼海說:“蘇凡在哪裏?把手機給她!”
馮繼海愣了片刻,卻趕緊接過那個手機裝進衣兜,給霍漱清倒了一杯水遞給他,道:“好的,您先車,我這去找她1說完,馮繼海看着霍漱清喝了藥走向一旁準備離開的姚省長等人,自己則開始在會場裏尋找蘇凡。
然而,當馮繼海找到蘇凡的時候,蘇凡正在樓道的窗戶邊看雨。
“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麼?”他笑笑,走近她,把手機掏出來遞給她。
“馮主任?”她趕緊別過臉擦去臉的淚,轉過頭微笑着問候道。
“你喜歡看雨?”他看了一眼那噼裏啪啦打在窗戶的雨水,問。
“沒有,是,這裏空氣好一點,想,想透透氣。”她笑笑,道,“您在哪兒撿到我的手機的?我都沒發現手機丟了。”
馮繼海笑了下,道:“是霍市長讓我給你的1
蘇凡臉的笑容,僵住了。
“如果不是去災區,我也挺喜歡看下雨的,可是,去那裏看一眼,我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看見這樣的雨了。”馮繼海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窗外,有意無意地說,“霍市長這幾天都沒怎麼休息,在雨裏來來去去的,還把自己給弄生病了。”
“勸不住也沒辦法,霍市長是個工作狂1他說。
看着她臉那擔憂的表情,馮繼海道:“好了,我先走了,霍市長要回家休息了。”他向樓梯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過頭道:“下雨了,要不要送你一程?”
蘇凡本想拒絕,可是,手心被那個小娃娃膈得疼,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馮繼海帶着她從側門出去,直接坐了霍漱清的車,等車子繞到前門,霍漱清車時,竟然看見她坐在車。
霍漱清看了旁邊的馮繼海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讓車外的別人注意到自己車還有人,直接鑽進車裏,乘車離開了。
雨水,不斷地打在車玻璃,車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車子,在雨裏安靜地行駛,誰都沒有說一個字。
蘇凡和霍漱清坐在後排座的兩端,都那麼靜靜坐着,好像彼此不存在一般。可是,她的心裏好難過,難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
扭過頭看着窗玻璃流下的雨,那雨,完全是落在她的身她的心,她是在期待什麼嗎?可是,算她不期待,坐在他的車,被他這樣冷落着,心裏能好受到哪裏去?身爲客人,來到別人家裏,絲毫不得主人家的待見,任誰都受不了。她甚至感覺自己車是完全錯誤的決定,好想現在下車,這密閉安靜的空間,讓她快要窒息了。
車子,行駛到了某個路口,蘇凡看也不看,跟司機說:“劉師傅,能不能在前面停下車——”
司機愣了下,看了馮繼海一眼,馮繼海也訝然,不知道這個蘇凡怎麼了,沒說話,等待着領導發話,而領導,在這個時候也不開口。
小劉司機沒有得到市長的命令,小心地把車開向了路邊,車子停下的時候,蘇凡回頭看了霍漱清一眼,本來想直接下車的,還是禮貌地說了句“霍市長、馮主任、劉師傅,謝謝,再見!”說完,她拉開車門,跑到路邊。
外面的雨,還是下的好大,好像是從天潑下來的一樣,從她的臉流下來。
她哭了,她覺得自己剛剛簡直是太恥辱了,好像是腆着臉去求他,卻被他視而不見一樣。世還有這樣的尷尬嗎?她真是想不通,自己怎麼會答應馮繼海車呢?腦子一定是壞了,一定是這樣!還以爲,還以爲霍漱清對她心存一點點舊情嗎?她真是傻,他那樣的一個人,被她拒絕了,他還會對她有一點好感嗎?他只會認爲她不識好歹,像他之前在那個休息室的反應一樣,他根本不願意再見到她,而她,怎麼,怎麼沒有意識到呢?
蘇凡,你這個白癡!你以爲他會像你愛他一樣愛你憐你嗎?白癡!
顫抖着手,從包包裏去取雨傘,卻——
雨傘還沒取出來,她結結實實落入了一個懷抱,一個寬厚的懷抱——
那一刻,她滯住了,好像什麼都消失了,沒有雨聲,沒有車流聲,連心跳和呼吸都沒有了一樣。
她睜大雙眼,呆呆地盯着前方。
這樣的感覺好熟悉!
他的臉,貼在她的臉頰,他的嘴脣,在她那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的臉磨蹭,她閉了眼睛。
車子,不停地從他們的身旁開過,車燈不時地掃過他們,可是,即便是有人看見這兩個在傘下相擁的人,也不會想到他們是誰。
他那麼靜靜地抱着她,雨水啪啪地打在傘面,而他懷裏的小女人,早渾身溼透。
“傻瓜——”他在她耳畔低聲說。
她的神經,在他的面前總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敏感,不管是他的一個簡單詞語,還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輕易撥亂她的心。
傻瓜,她是個傻瓜,雖然和他分開了,卻沒有一天沒有一刻不在愛着他!這樣的一個傻瓜,想要多看他一眼,想要和他多在一起一秒,想要抱着他!
淚水,從她的眼裏滾了下去,她轉過身,踮起腳,將自己的脣貼向他的。
可是,她還沒靠近,這個吻立刻被他捕捉了。
她驚詫於他的大膽,這樣的地方,他竟然——
由於驚詫而微張的小嘴,讓他的舌輕易地熟練地滑了進去。
她的全身,止不住地顫慄,整個身體好像都軟了,完全是被他支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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