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這樣子我怎麼放心啊!唉,我真是個勞碌命1邵芮雪嘆道。
蘇凡在那邊笑着,道:“等我回來,給你做一鍋十全大補湯,好好補補你這個辛苦的人!”
“那算了,一聽也不靠譜1邵芮雪笑道,說了幾句,兩人便掛了電話,而一個小時後,蘇凡乘坐的車子到了蘆花鎮,她和另外三名同事趕緊去了外事辦的救災地點,開始進入了工作狀態。
和蘇凡同去的三個同事,都是其他科裏的,兩男一女。那個女的,年紀蘇凡大點,是他們的頭,另外兩個男的,都是年輕人。雖然都是男人,可是一個小夥子明顯看着弱多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派他去幹什麼都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蘇凡想不通,怎麼派了一個這樣的人來?幸好另外那個小夥子是個任勞任怨的,不管讓他幹什麼,都毫無怨言。
大學的時候,外語學院的男生本來少,總共那麼幾個稀有動物,還娘娘腔的不行,女生還女生,蘇凡因此對外語系的男生沒有一點好感。這次和她同來的兩個同事,一個證明了她之前已經預設的好惡,而另一個,好像完全不是那樣。
“蘇科長,來,喝口水——”蘇凡正站在一堆方便麪箱子面前覈對存貨,有個男聲飄了過來,她一回頭,看見的是一張笑盈盈的臉。
“謝謝你1蘇凡接過那瓶礦泉水,笑道,“看你也累了,歇會兒吧1
“沒事,”他頓了下,道,“哦,蘇科長,我叫曾泉,你可能還不認識我,剛纔你還叫錯我的名字了。”
說着,他嘿嘿笑着。
蘇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對不起,我,我沒看清楚名單——”
“啊,沒事沒事1曾泉笑道,“那你繼續統計,我去看看那邊,這會兒沒什麼人來領東西,小劉和徐科長在前面守着了。”
現在是下午三點,蘇凡他們這個物資發放點負責三個村子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這個發放點來的人是不如其他幾個發放點的多,這會兒更沒什麼人來了。
蘇凡在這邊統計方便麪的庫存,曾泉去後面查蠟燭。現在救災,也發點方便麪、礦泉水和蠟燭,按照人頭髮放。
坐在前面登記處的小劉一個人無聊地在玩手機,而那位徐科長,則去了其他的地方和熟人聊天。雖說是災區,可並不是人人都忙碌的。蘇凡這半天覺得挺清閒的,根本沒有邵芮雪所說的那麼緊張。什麼重活累活,都有曾泉在幹,哪裏輪的她?
說到曾泉,蘇凡覺得怪,這小夥子看着也是一個養尊處優的樣子,應該也是家境很好的年輕人,怎麼幹起活來一點都不省力氣呢?說起來,這人和人,差距還是很大的,這也許是覺悟吧!
登記完了庫存,蘇凡來到自己所在的這個發放點附近的河邊,給霍漱清打了個電話,正好他這會兒開完了會,和趕來的市委書記趙啓明在商談救災的一些問題,蘇凡的電話來了。
他看了眼來電,按掉了,趙啓明扭過頭和一旁坐着的秦章說“成功集團好像捐了不少錢,這次要對他們提出大力的表揚。”
秦章頻頻點頭,道:“是啊,成功集團現在自己也處境艱難,卻沒想到會這樣熱衷於社會事務,我們要好好宣傳宣傳。”
趙啓明也同意,道:“像這樣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必須要給他們多方面的支持,用錢用地用人方面,都不能吝嗇。”
“是,我和省建行的劉行長聯繫了下,他已經和成功集團簽了一貸款。雖然杯水車薪吧,希望還是能支持下小鄭總,畢竟,像他這樣有良心的企業家,已經不是很多了。”秦章道。
其他幾個參與會議的領導,都表示附和。
霍漱清聽着,不發一言,可是,內心裏,他覺得秦章和趙啓明在這樣的場合公開支持一家企業,似乎有所不妥。不過,這也說明他們和鄭家非同尋常的關係。之前他收到消息,說趙啓明的一個情人是成功集團的董事,給鄭家貸款,對趙啓明來說,不過是正常地把錢從銀行裝進自己的口袋。他都知道了,秦章能不知道嗎?卻還是這樣積極的——
何必在意這些呢?在官場十幾年,他早見怪不怪了。
“霍市長是不是身體不太好?看着你臉色很疲憊,要不我們散會吧,你也早點回家休息——”趙啓明看了霍漱清一眼,道。
“聽說霍市長的父母來了,這下好了,霍市長回家去,家裏也有人照霍你了。”秦章含笑道。
“我爸媽去療養院了,不在雲城。”霍漱清笑笑,道,“不過,我都這麼大歲數了,生活還是可以自理的。”
衆人皆點頭附和。
霍漱清笑笑,沒說話,他知道趙啓明嘴這麼說,可實際情況不是如此。趙啓明的老婆和婆婆之間常年婆媳不和,老太太又看不慣兒媳婦,這纔是根本邵因。
只不過,他也清楚,秦章說這話,只不過是讓趙啓明有個機會再把他霍漱清的家事炒炒作,讓大家再一次把他霍漱清當做一個笑料而已。
是啊,連老婆都管不了的男人,不是笑話是什麼?說不定這個老婆在背後給他戴了多少綠帽子呢!
領導們閒聊了幾句,散會了。
明天,趙啓明要領着市裏一干領導陪同姚省長去南城縣視察災情,霍漱清留守市府。現在救災進入了善後環節,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候,也是趙啓明去露臉撈名聲的時候了。
離開市委,霍漱清便讓司機送自己去松鳴山療養院看望父母,儘管現在不能把蘇凡懷孕的事告訴盼孫子的父母,可是,霍漱清的心情已經輕鬆了許多。
坐在車,他給蘇凡回了電話過去,蘇凡一看是他的,趕緊接了。
曾泉看着蘇凡連飯都不喫去接電話,心裏不禁莫名。
“在做什麼?”他的聲音溫柔如故,讓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和他從來都沒有分開過。
“嗯,在喫晚飯,泡麪。”她說。
霍漱清愣住了,道:“你怎麼喫那麼沒有營養的東西?哦,對了,張阿姨和你聯繫了嗎?她怎麼給我發短信說沒找見你?”
蘇凡的腳,在地磨着。
良久,她才說:“我,我在蘆花鎮——”
蘆花鎮?
“哪個蘆花鎮?”他不敢把她說的這個地方和那個重災區聯繫在一起。
“是,南城縣的——”她小心翼翼地說出來。
雖然沒見過他發火,可是她可以想象。
“你怎麼跑到那裏去了?亂彈琴!”他說。
“我們處裏救災點在這裏,我是第一批——”蘇凡道。
他本來是可以跟她發火的,可是,話還沒說出來,聽她說:“你別擔心,我很小心的,而且,我們這裏沒什麼活,算有活也不用我幹,有男同事做。你真的別擔心,喫的喝的,我也都很注意的,你放心,三天,三天回來了。”
霍漱清真的無奈了,她這個傢伙,怎麼,這麼——
她,應該會沒事的吧!聽她這麼說——
“你在那邊都做些什麼?”他問。
“是給災民發放生活物資,方便麪啊礦泉水啊蠟燭啊什麼的,”她說,“我給發,有個男同事搬東西。而且,我們這個點不知怎麼回事,來領東西的老百姓很少,今天一整天連三十個人都沒有,我看了那三個村的村民登記情況,加起來都一千多人呢!你說是爲什麼?難道他們都出外去了,不在村裏?”
霍漱清很是無奈,他的手指撫着額頭,想了想,道:“是哪幾個村?也許我還記得。”
蘇凡忙報了三個村的名字,霍漱清一驚。
怎麼分給蘇凡他們的是三個偏僻的村子?那幾個村子不是沒人,是離鎮太遠了,因爲太遠了,他都沒有來得及去。那邊的情況,南城縣方面說災情不嚴重,具體情況怎樣,並不是十分清楚。
“你有沒有向前來領救災物資的老百姓打聽村裏的情況?”霍漱清問。
“啊?沒有,沒有問——”蘇凡答道。
“要是後面還有老百姓來,你要仔細瞭解一下他們村裏的災情,還有,他們要怎樣才能到鎮領救災物資,村民的安置,等等,你都瞭解一下,儘快給我一個答覆。”霍漱清道。
“嗯,我記住了。”她說。
霍漱清靜靜望着窗外那即將升起的夜色,道:“照顧好自己,丫頭!”
她的鼻頭,涌出一陣甜蜜的酸澀,點頭道:“嗯,我記住了,你別擔心。”
他“嗯”了一聲,道:“我要去看望一下我爸媽,有什麼事你隨時給我電話,不要猶豫,明白嗎?”
“嗯,我知道了。”她應道。
眼前,明明是一片破敗的景象,蘇凡卻絲毫沒有覺得難過,她的心情,完全由這個男人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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