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叔輕點聊 >第三百二十七章沒有理解你的悲傷
    “你去把司機叫一下!”羅茵對蘇子傑道。

    蘇子傑也不知道姐姐的生母是什麼人,可是看這氣勢做派,真不是一般人。這樣也好,姐姐嫁人的時候也不會喫虧!

    送着羅茵和念卿了車,蘇凡又對女兒叮囑了一堆,車子才遠去。

    喪事,按照程序進行着。

    到了夜裏,蘇凡和弟弟兩個人在靈堂守靈,母親回去休息了。

    這時,蘇子傑才得以問及姐姐的事。

    “這幾年霍書記很照顧咱們家,爸的生意也過去好多了。”蘇子傑道。

    “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蘇凡問。

    “咱們家的花圃這麼大規模,是爸好不容易纔撐下來的,要是現在這樣放棄了,也很可惜。”蘇子傑道。

    “你不是不喜歡打理花的事情嗎?何況,你怎麼懂花怎麼種呢?”蘇凡道。

    “啊哎呀,好歹是在咱們家裏長大的,沒喫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蘇子傑道,“爸生病後,我和二叔商量過了,花圃交給二叔打理,後面的活我來做。”

    “你有什麼想法?我幫你1蘇凡道。

    蘇子傑笑了下,道:“你算不開這個口,我也要找你幫忙的。姐,念卿的爸爸,是霍書記嗎?”

    蘇凡點頭。

    “你,打算怎麼辦?難道要一輩子和他偷偷摸摸的?你親媽也不會答應的吧?”蘇子傑問。

    “我們打算結婚,在下個月了,差不多。”蘇凡微笑道。

    “真的嗎?”蘇子傑驚喜道,“姐,真好,真好!”

    蘇凡點點頭,望着弟弟。

    “子傑,你,長大了!”蘇凡道。

    蘇子傑嘆了口氣,不說話。

    蘇凡轉過頭,望向那高高掛着的父親的遺像。

    “爸生病了,你爲什麼不給馮繼海打電話?”蘇凡道。

    “自己家的事,老麻煩人家幹什麼?這些年,人家也爲了我們家的事情勞煩了許多。”蘇子傑道,“何況,爸這病,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救了。”

    在父親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卻不在身邊。如果,如果一老早和家裏聯繫好了,起碼,起碼可以在父親身前盡孝,起碼可以看父親最後一眼,何至於像現在這樣連孝服都沒辦法穿?

    蘇凡低下頭,淚水不斷地流出來。

    都說父母在不遠行,即便現在交通再怎麼發達,也不可能在瞬間到達父母身邊。都說子欲養而親不在,兒時並不理解父母心,等到自己成人有了家庭做了父母,封官進爵錦衣玉食了,父母卻沒有機會享受到半分。或許,世間的許多情感便如這父母與子女之間的感情一般,有怨有愛,卻總是在懂得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失去這份情感,此生已然不會再擁有。人呢,總是要在失去之後才知道緬懷,可是,緬懷又有什麼用呢?失去的,不會再回來。留下來的,只有悔恨!

    蘇凡接過弟弟遞來的紙錢,一張張拆開來燒着。

    到了夜裏,前來祭奠的人白天少了很多,家裏也靜悄悄的,連嗩吶聲都沒有了。

    冬日的鄉村,夜晚總是那麼寂靜,偶爾聽到的是火車奔馳而來的鳴笛聲,只有那樣的聲音才能劃破這漫天的寧靜。

    “姐,你回去睡一會吧,我一個人在好了。”弟弟道。

    蘇凡搖頭,道:“你去吧,這些日子你也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

    弟弟也不再堅持了,吆喝着此時留在靈堂裏的堂兄弟表兄弟親戚們離開,留下姐姐一個人。他知道,姐姐肯定有很多話要對爸爸說,畢竟這個家裏,這麼多年裏,只有爸爸一個人對姐姐是最好,只有爸爸把她真正當做是這個家的一員。而且,姐姐現在一定心裏很難過。

    靈堂裏,剩下了蘇凡一個人,當然,還有另一個已經沒有了呼吸的人。

    弟弟想的沒錯,蘇凡的確是有很多的話要和爸爸說,可是,她說不出來,她能說什麼呢?

    淚水,沒有辦法停下來。想起小時候父親那麼疼她,雖然家裏窮,卻總是會在每次出遠門回來的時候給她買一個小禮物,哪怕是一個髮夾或者頭花。那個時候,她想着要等自己長大賺錢以後給父親好好的生活,讓父親不再那麼辛勞。可是,現在,她有錢了,雖然不多,可是已經過去多了,父親,卻再也回不來!

    她抽泣着,根本哭不出聲,全身顫抖,不停地顫抖,不管是肩膀,還是嘴脣。

    突然間,門開了,火盆裏冒着火星的紙屑猛地飛舞了起來,一股冷風涌了進來。

    蘇凡卻沒有轉過頭去看,或許是什麼人進來拜祭了吧!

    然而,當門關,一個溫暖的身體將她抱住,她的眼淚,猛地停住了。

    他的臉,那冰涼的臉貼着她的,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呼吸,她閉了眼睛,抓起他的手,貼她的另一個臉頰。

    霍漱清感覺到她的淚水從他的指縫裏流出去,感覺到她那瘦弱的身子在不住地發抖,感覺到她的痛苦,緊緊擁住了她。

    整個世界裏,安靜極了,靜的似乎連火盆裏火星子跳動的聲音都聽得見。

    她,卻哭出了聲,不停地哭着。

    他起身,單膝跪在她的面前,也不管蒲草沾了他的大衣。

    “沒事的,想哭哭吧,沒事的!”他抱住她,在她的耳畔喃喃道。

    他這麼一說,她哭的聲音越大了。

    她擡起頭望着他,淚眼,他的臉龐卻那麼的悲傷。

    “對不起,對不起1她哭泣道。

    “傻丫頭——”他不懂她爲什麼在說對不起,是在對誰說呢?

    “我一直以爲自己理解你的悲傷,理解你失去父親的悲傷,可是,直到現在,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只不過是自以爲是地想象一切,決定着一切,不管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我以爲時間過去了,你會忘記悲傷,可是,這種悲傷,是根本沒辦法忘記的,對不對?而我,卻,卻讓你,讓你——”她的嘴脣顫抖着,淚水流進了嘴巴。

    他捧着她的臉,止住了她的話。

    “傻丫頭,這樣的悲傷的確是沒法忘記的,可是,我們總得往前看,總得要想着好好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這樣纔會讓我們珍視的人安心,不管這些人是活着還是故去,對不對?”霍漱清擡手擦去她的淚,“人啊,很多時候要這樣的安慰自己,如果不這樣,而是一味地懊悔,一味地沉浸在過去,根本不能走下去了啊1

    她閉眼,流淚不語。

    “所以說,活着的時候,趁着有機會的時候,要盡力去讓自己不後悔活着,認真地對待我們的生命和時間1他靜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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