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叔輕點聊 >第三百九十五章一樣的初雪,不一樣的雪初
    “漱清?”方慕白的聲音將霍漱清拉回現實。 .

    “方書記——”霍漱清忙走去,方慕白拉着他的胳膊走到一旁的廊柱下。

    “迦因怎麼樣了?”方慕白問,“希悠說看起來精神還可以?”

    霍漱清點點頭,道:“還可以,可是,”說着,他嘆了口氣。

    “出什麼意外了嗎?”方慕白問。

    “剛纔我打電話,說是心臟病突發搶救了一次。”霍漱清道,神色愴然。

    方慕白微微一怔,道:“迦因以前有這種病嗎還是這次的事造成的?”

    “醫生說是槍擊後遺症,什麼創傷應激障礙的反應。”霍漱清答道。

    方慕辰嘆了口氣,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啊!”說着,他看着霍漱清,“你們跟她說了槍擊的真相嗎?”

    霍漱清搖頭,道:“她剛醒過來,怕她再受什麼刺激——可是,現在,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她了,讓她把心裏的恐懼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這樣瞞着她,她只會胡思亂想。”

    方慕白思慮道:“事出有因,只是現在,這個因——不好說啊!”

    霍漱清點點頭,也不禁嘆了口氣。

    “你也別一個人全都扛着了,跟你岳父岳母商量商量怎麼開口說。迦因是個善良懂事的孩子,她會慢慢想明白的。”方慕白道。

    “怎麼會想的明白呢?別人的過錯,她一個人全都承擔了——”霍漱清嘆道。

    方慕白沉默片刻,才說:“抽空請個假回去陪陪她,你和她說說話,旁的人一天到晚在她眼前轉悠管用的多。”

    霍漱清看着方慕白。

    方慕白拍拍他的肩,微微笑了下,道:“公事總是幹不完的,你偶爾請個假,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你現在這樣心裏放不下她,想着見見她,可是見不着,也難受。回頭去請假吧!”

    這時,領着方慕白過來的勤務人員走近,方慕白看了他一眼,那人便快步過來說“正在等着您”,方慕白便對霍漱清說“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慢慢來”,霍漱清點頭。

    看着方慕白離去的背影,霍漱清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是啊,他是該請假了,過幾天找個機會請假吧!

    霍漱清看了下天空飄飄灑灑的雪花,大步走向辦公室。

    等蘇凡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覃逸飛。

    剛纔的事,她什麼都沒提,只是看向窗戶,幽幽地說:“下雪了啊!”

    覃逸飛看了一眼身後,接道:“是啊,聽說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蘇凡微微笑了下,道:“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雲城下了那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他說,他一直記得那一天,所以,他纔給我取了個名字叫雪初。”

    覃逸飛的心頭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痛,卻還是微笑着說:“原來是這樣啊!因爲是初雪的一天,才叫雪初。”說着,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

    自己真是個傻瓜,她的心裏自始至終,她的一切記憶,連她的名字,都是和霍漱清的回憶,而他竟然一直這樣心甘情願——

    “是啊,沒想到今天又是一個初雪的日子。”她說着,頓了下,“好想出去看看雪啊,我還沒看過京城的初雪是什麼樣的呢1

    覃逸飛本來想說,現在你乖乖躺着,明年再看。可是,她眼裏的哀傷,讓他又不忍這樣說。

    不忍又怎麼樣呢?她現在不能下牀。

    他想了想,立刻起身說:“你等一下。”

    蘇凡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要幹什麼,看着他走出病房,好久都沒回來,她也不去想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她靜靜躺在那裏,腦子裏卻是根本停不住,她很清楚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麼。

    淚水,無聲地從她的眼裏流出去。

    她輕輕擡起手,看着自己這無用的手。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她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一個廢人?年紀輕輕的,三十歲不到,躺在牀生活不能自理,不能走路,不能寫字畫畫,她,她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廢物?

    淚水,不停地從眼裏流出去。

    蘇凡啊蘇凡,你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樣沒用的一個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活在世只會給身邊的人添麻煩,只會讓霍漱清——

    是啊,霍漱清啊,他,他是那麼優秀的一個人,過去如此,現在亦是。他年紀輕輕到了書記處那樣的地方做領導,過不了幾年——像母親說的,霍漱清的前途很好,他很有能力,而且,還年輕。這樣的一個他,前途自然無可限量。他會走向他事業的成功,會走向他的巔峯,那樣的巔峯,或許是他的父親都不會料到的。可是,他有她這樣一個廢物的妻子,她只會拖他的後腿,只會成爲他的負擔。成爲了他的負擔的她,還有什麼意義活在這世呢?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望着窗戶模糊不清的雪花,想起了和他初見的那一天。

    那一天,現在想起來已經過去五年了,可是,似乎依舊在她的眼前。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那砰砰亂跳的心,想起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投向他的視線,想起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他對她說的每個字——

    心,一下下抽痛着,痛着,卻似乎又被甜蜜包圍,他溫柔的微笑,如一輪明月投在她的心底,那溫柔的月光,一點點撫摸着她心的傷疤。

    霍漱清,霍漱清——

    她在心底叫着他的名字,不斷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不在身邊,他聽不見。

    蘇凡閉眼,淚水在眼眶不停打轉。

    她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她什麼都不會做,也做不到,連死,連死都做不到,不是嗎?

    劉書雅啊劉書雅,你幹嘛不一槍打死我?你想死了來對我開槍,既然那麼恨我,爲什麼不殺了我?讓我也死了,讓我和你同歸於盡,讓醫生沒辦法救我?可是,你偏偏,偏偏這樣,讓我像個廢物一樣地躺在牀——如果說劉書雅要報復她和霍漱清的話,現在真的是達到目的了,她現在這個樣子,她痛苦,霍漱清,肯定也不舒服,而且,這麼多個月,他瘦了那麼多——

    想起霍漱清,蘇凡的心裏痛極了,往日的他是那麼的意氣風發、談笑風生,而現在,眼裏總有抹不去的哀傷和難言的痛苦,儘管他在她面前表現的不是那樣,可是,她總感覺,感覺他是在刻意掩飾,不讓她發現。可似乎是他承受的太多,根本無法全部掩飾掉,所以總會或多或少流露一些出來。越是如此,蘇凡越是自責,越是難受,而這些,在她此時的回憶之越來越重。

    如果她沒有經歷這件事,她還是那個蘇凡,不會讓他現在這樣的煎熬——

    病房裏,安靜極了,靜的讓她覺得好像不是在塵世一般。

    她苦笑了,睜開眼,積攢在眼裏的淚水滾落出去。

    這時,她轉過臉,看向窗外那飄飄灑灑的雪花,似乎是看見了那一夜的霍漱清一樣。她突然好想去摸一摸那個雪花啊,好想親手碰一下霍漱清的臉啊!

    她使勁將手伸向窗戶,卻只能碰到空氣。

    雪花,一片片從天空落下,儘管她不能仔細看清楚,卻還是能夠感覺到雪花落在手眉間的那種冰涼。

    “我喜歡你那一夜繫着的紅圍巾。”

    “你叫雪初好嗎?因爲我們是在初雪的那一天相識的。”

    他的話語,還有他當時說話的神態,此時念念在蘇凡的腦子裏回放着,她想要伸手去抓那晶瑩的雪花,可是,她的身體根本動不了。

    不行,不行,蘇凡,你怎麼可以這樣放棄?動一下,你可以的!

    她用力開始翻身,開始挪動雙腿,可是,兩條腿太重,重的沒辦法移動。

    身體太過虛弱,稍微一動,汗水止不住地開始流。

    一點點,一點點,她轉着身體,朝着窗戶的方向。

    蘇凡,不要放棄,堅持,堅持,一定可以碰到的,一定可以!

    可是,她猛地一用力,半個身體都翻了過來,趴在牀邊不停地大口喘氣。

    “迦因,你看——”覃逸飛推門進來,興高采烈地說。

    當他的視線落在牀,看見蘇凡趴在那裏,立刻奔了過去。

    “你怎麼了?幹嘛啊這是?要是,要是掉下來了怎麼辦?”覃逸飛說着,小心地扶住她,輕輕地扶着她側身躺好。

    蘇凡卻一言不發,只是呆呆盯着窗戶。

    “張阿姨——”覃逸飛朝着門口喊了一聲,不知道這會兒張阿姨去哪兒了,覃逸飛也等不了,對蘇凡說,“你乖乖躺着別動啊,我去給你拿毛巾擦擦汗。”

    現在可以翻身了,可以轉過來了,不用一直那麼朝天躺着了啊!

    蘇凡心想。

    很快的,覃逸飛拿着毛巾來了,張阿姨見狀,忙快步走過來拿過毛巾,給蘇凡擦着汗。

    覃逸飛坐在一旁,看着蘇凡那不停喘氣的樣子,心疼的不行。

    “都怪我,我該跟你說明白的,我去拿手機拍了,你不用這樣了。”覃逸飛說着,打開手機,等張阿姨給蘇凡擦完汗,覃逸飛點開手機剛剛拍攝的視頻,放在蘇凡面前。

    蘇凡驚呆了。

    無聲的雪花,一片片飛落下來,風捲着雪花翩翩起舞,真是,真是美極了。

    蘇凡不禁伸出手指去撫摸屏幕,嘴角漾起甜甜的笑。

    此時的笑,是那麼的恬靜,像是覃逸飛記憶的一樣。

    今天的雪,和那一天好像啊!

    看着她的笑容,覃逸飛的心,倏然開闊了,他也不禁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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