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逸飛的心頭,一陣陣撕裂着痛,可是,痛過了,裂開的地方又會涌出溫暖的液體,一點點浸透着他的心。
蘇凡看着念卿不停地說,而且時間也不早了,再說下去,真的會影響覃逸飛休息了。
於是,蘇凡走過去,對念卿道:“你不能再打擾小飛叔叔了,趕緊睡覺。”
念卿對着媽媽噘着嘴,吐了下舌頭,便對電話那邊的覃逸飛道:“小飛叔叔,那你早點休息,晚安咯!”
“嗯,晚安,念念趕緊睡覺。”覃逸飛道。
“那我把手機給媽媽,你們說吧,我要睡覺了。”說完,念卿直接把手機塞給蘇凡,好像是完成了心願一樣,主動蓋好被子,閉了眼睛。
蘇凡看着念卿這樣,不由得笑了,給孩子掖好被子,關了燈,走了出去。
“對不起,逸飛,念卿她太粘人了。”蘇凡道。
“沒事,沒關係,我也很久沒和她聊天了。”覃逸飛道。
黑夜裏,聽到她的聲音,從幾千公里之外傳來,覃逸飛的心裏,那份深深的思念,再度燃起。
蘇凡微微笑了,走向一樓。
“你現在怎麼樣?雪兒說你一直在忙生意的事,是嗎?是不是快開業了?”蘇凡問。
“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等正式開業。哦,我今天和江津商量了一下,我們打算在元月十號開業。”覃逸飛道。
“十號啊!那快了啊!”蘇凡道。
“是啊,到時候。”覃逸飛想了想,本來他想說,到時候你能來嗎?可是,他沒說出口。
“到時候可能會很忙了。”他轉換了話頭,道。
“嗯,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別太累着自己了。”蘇凡道。
“我知道,謝謝你。”覃逸飛道。
蘇凡頓了下,道:“你的身體,還好嗎?”
“好多了,現在每天都在鍛鍊,我希望開業的時候,我可以站起來說話。畢竟,你知道的,坐在輪椅,別人矮太多,話筒也不好安置。”覃逸飛說着,笑了下。
可是,他故作輕鬆說這句話的時候,蘇凡的心頭,一痛。
他也說不下去了,他很想說,雪初。我想見你,我想,見你。可是,他知道不能。他要保護她。哪怕她不知道,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做了什麼,可是。他依舊想要做。
聽到了她的聲音,覃逸飛的心裏,突然好像增加了很多的力量。強大的力量。讓他在那一刻,似乎看見了眼前,眼前那無邊黑夜被撕開了的一絲光明。
她。是他的光明。
她。是讓他看見了光明的力量。讓他可以戰勝這個無邊黑暗的世界的,他可以站起來。用足夠的力量站起來,她給予他的力量!
“雪初。”他輕輕張開嘴巴。叫了一聲,叫了聲這個讓他從死亡邊緣回到人間的人的名字,叫了聲他在暗夜裏、在孤獨時心裏重複了無數遍的名字。
聽他這麼叫自己。蘇凡的心怎麼會不難過呢?
“你放心,我很好,康復訓練也很順利,公司的事也是,有醫生幫忙,還有江津幫忙,他們會幫我解決問題的,你放心。”覃逸飛道。
蘇凡“嗯”了一聲,卻是,什麼都說不出。
她能理解逸飛現在的情況,她理解他,因爲她也曾經和他一樣經歷過生死,從死亡邊緣走過來,和他一樣經歷了醒來後的迷茫,對自己的懷疑,對世界的重新認識和適應。那是一條很長的路,她用了太久太久的時間才走完,而他。
他,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她不能問,她不能向任何人詢問,她,什麼都不能說。
她能選擇的,只有沉默。
話說完,他也不能再說別的了,他能說的,可能也只有這個吧!讓她安心,讓她可以安心地生活,這是他的願望,也是他必須要做的事。
“額,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也要去睡覺了。晚安,雪初!”他說。
雖然很想和她多說幾句話,可是,覃逸飛還是努力強迫自己和她道別。
“逸飛。”她叫了他一聲。
她沒有跟着說晚安,而是,叫了他一聲。
“嗯。”他回答了一句。
“等這陣子霍漱清忙完了,我們找個時間去看你。”蘇凡道。
他也許該說“不用了,不麻煩你們了”,可是,他還是想見她,他內心的想法是見她,想見她一次!
哪怕是決絕,哪怕見了面是決絕,他,也該見她一面,想要見她一面。
“嗯,那我等你們。”覃逸飛道。
“照顧好自己,逸飛,晚安!”她說。
“晚安!”他回答,卻沒有掛斷電話。
蘇凡聽着他沒有掛斷電話,頓了片刻,放下手機,按掉了手機。
聽着手機聽筒裏急促的鳴音,覃逸飛閉了雙眼。
他微微笑了,露出了淡淡的笑。
雪初,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的!我不會再讓你爲我擔心了!
蘇凡坐在沙發,久久不動,靜靜坐着。
直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你怎麼在這裏?”
是霍漱清回來了。
她趕緊起身,回頭看着他。
他走了過來,祕書幫他脫掉了外套,問候了她一聲。
蘇凡從祕書李聰手裏接過他的衣服,對他說:“孩子們都睡着了。”
霍漱清“哦”了一聲,道:“我去看看他們。”
蘇凡便跟着他樓,走進了兩個孩子的臥室,霍漱清輕輕親了每個孩子,關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怎麼了?心情不好?”他問。
“沒事,沒什麼。”蘇凡道。
“我累了,想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他說着,脫去了身的衣服。
“你不洗澡嗎?”她問。
“明天早再洗吧!現在很累。”他說道。
蘇凡走到他身邊,撿起他扔在地的衣服,一件件給他整理好,明天要洗乾淨的,都放進了更衣室裏的洗衣筐裏面。
“事情怎麼樣了?”蘇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