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珩抿抿脣,沒說話。
“你去見他,讓他告訴你。”方希悠道。
“可是,就算沈家楠願意告訴我,楊領導現在未必會和咱們站在一起。”蘇以珩道。
是啊,畢竟外孫死了。
“你可以把這件事告訴文姨,讓文姨,去處理。她做這件事,最合適。”方希悠說着,看着蘇以珩。
蘇以珩看着她,方希悠就走出了房間。
讓羅文茵去?那就是通過楊夫人嗎?
是啊,bobo死了,楊領導心裏不舒服,可是楊夫人很高興。而且,就目前的情勢,如果楊家不能找個靠山來依附,那就意味着終結。
楊夫人背後有她的家族,她必須要找到依靠,而程家那位是靠不住的,畢竟要走到最後的是曾泉,與其拐七拐八聯絡,不如直接和曾泉走近一點。楊夫人是個聰明人!
“我知道了。”蘇以珩道。
方希悠乘坐的車子,從京通大廈開了出來,駛向了自己的家。
家裏,依舊是沒有別人。
“你先喫點東西嗎?”蘇以珩陪方希悠走進樓裏,問道。
“我想上樓睡一會兒,沒什麼力氣。”方希悠道。
“你這不喫飯哪裏有力氣?”蘇以珩道,說着,就扶着她坐在客廳。
方希悠這才聞到廚房裏飄出來的飯菜香味兒。
阿姨忙從廚房出來,對方希悠道:“夫人,午飯馬上就好了,您稍等一下。”
方希悠看了眼蘇以珩,便知道這是蘇以珩安排的,對阿姨道:“麻煩您了。”
“沒事沒事,再等十分鐘就好了。”阿姨說着,趕緊又回了廚房。
“你陪我喫飯吧!”方希悠對蘇以珩道。
蘇以珩本想趕緊去找沈家楠,可是,看着這家裏也沒人陪方希悠,於心不忍,便留下了。
“要不你在牀上躺着,我給你端過去?”蘇以珩對方希悠道。
“也好,我現在也感覺坐不住。”方希悠說着,就被蘇以珩扶着起身,然後就上樓了。
樓上,李璐忙幫着方希悠換衣服,攙着她坐在牀上,靠着靠枕。
蘇以珩便走了進來,把桌子給方希悠支好。
“謝謝你。”方希悠道。
“說這些幹什麼?都是我沒有盡職,讓你。”蘇以珩道。
“以珩。”方希悠打斷他的話,看着他。
蘇以珩坐在牀邊,看着方希悠。
“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幫我,不管我做什麼,你都,都沒有離開我。”方希悠道。
蘇以珩嘆了口氣。
“其實,我應該跟顧希說對不起的,這麼多年,總是找你找你的,她肯定恨死我了。”方希悠說着,苦笑了下。
“沒有,她,不是那樣的人。”蘇以珩道。
方希悠搖頭,道:“你別這麼說,我都知道的。我有多恨蘇凡,顧希就有多恨我。只不過,只不過顧希什麼都不說而已,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不像我,把事情弄的越來越糟!”
蘇以珩看着她,道:“你不要這樣責怪自己,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方希悠嘆了口氣,道:“你錯了,以珩。我一向自詡聰明,好像這個世上沒有我解決不了的麻煩,好像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說着,她頓了下,“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是最愚蠢的一個人!我以爲我能讓他愛上我,我以爲,以爲我能讓他忘記蘇凡,我以爲。”
“別說了,希悠,你身體不好,別說太多話了,好嗎?”蘇以珩忙打斷她的話,勸道。
方希悠點點頭。
“什麼都別想,什麼都別說,好好喫飯,好好休息。養好了身體,我們再從長計議!”蘇以珩道。
“他,爲什麼要讓你把沈家楠帶走?”方希悠看着蘇以珩,卻問道。
蘇以珩搖頭,道:“他什麼都沒說,只說,讓我派人看管沈家楠。是他派人把沈家楠送到我那裏的,不是我去帶的。”
“他沒說怎麼,怎麼處置沈家楠嗎?”方希悠問。
蘇以珩搖頭。
方希悠苦笑着嘆了口氣,道:“我一直都以爲我自己瞭解他,現在纔看來。”
蘇以珩看着她。
“你知道我爺爺跟我說什麼嗎?”方希悠道。
“什麼?”蘇以珩問。
“我爺爺說,阿泉啊,從小就是一個心思縝密的孩子,表面看着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好像與世無爭,對什麼都不在乎,其實,他的心裏藏着的,比誰都多。”方希悠嘆道,“爺爺說,一旦阿泉開始認真了,誰都攔不住他的。”
關於方希悠說的這番話,蘇以珩並不反對。
“不是答應了好好喫飯休息的嗎?什麼都別想了,希悠。”蘇以珩勸道。
蘇以珩便起身,走到門口跟李璐安排了,準備把飯菜給方希悠端過來。
於是,蘇以珩便坐在方希悠旁邊,看着她吃了午飯,才放心地離開了。
“我忙完了就過來。”蘇以珩對方希悠道。
“不用了,你不用管我了,有李璐他們在,我沒事。”方希悠道。
“明天徐妍過來給你輸液,你別出去了。”蘇以珩道。
方希悠點點頭,便讓李璐把蘇以珩送走了。
等到房間裏只剩下自己,方希悠才躺下了。
是的,她根本就不瞭解曾泉,一點都不瞭解他。
等蘇以珩離開沒一會兒,方希悠就睡着了。
李璐過來一看,小心地給方希悠蓋好被子,把暖氣溫度調好,就出去了。
也許是吃了飯,也許是屋子裏很溫暖,方希悠一下子就睡了過去,睡的很沉。
夢裏,隱隱約約好像有人坐在她身邊。
是誰呢?
曾泉嗎?
是你嗎,阿泉?是你回來了嗎?
這真的是夢,只有在夢裏,他纔會回來。
方希悠的眼角,溼潤了。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沈家楠嗎?
是,沈家楠嗎?
怎麼可能會是沈家楠呢?
如果沈家楠不是遇上她,怎麼可能會遭遇這樣的劫難?
而她的孩子,如果不是投胎在她的肚子裏,也不會,不會連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方希悠轉了個身,淚水,便溼了枕頭。
曾泉,看着她,看着她的淚水就流在自己的視線裏。
他起身,把她肩膀上滑下去的被子,又重新給她蓋上。
手機,突然亮了下,他拿起來一看,是閔忠宇發來的信息。葉小姐到了!
曾泉拉上窗簾,關門離開。
京城的冬天,夜晚總是來的那麼早。
現在還沒有到五點鐘,天色就已經完全黑了。
葉勵錦下車的時候,便看見樓裏燈光明亮,旋即就看見曾泉從樓門裏出來了。
“阿泉?”葉勵錦笑問道。
曾泉面帶笑容走向葉勵錦,道:“勵錦姐怎麼來了?”
“哎呀,給希悠送個禮物,順便啊,我們姐妹坐着聊會兒。”葉勵錦說着,笑着拍了下曾泉的胳膊。
曾泉陪着葉勵錦走近樓裏,笑着道:“好久沒見勵錦姐了,咱們聊聊?”
葉勵錦心裏頓了下,面上卻依舊笑着,道:“哎呀,咱們聊,就換個地方聊,在希悠眼皮子底下聊什麼?好歹我們也是姐妹嘛!”
“勵錦姐,我真是說不過你!”曾泉笑道,請葉勵錦坐在沙發上。
“那是你讓着我!”葉勵錦道,“我這點腦容量,哪能比得了你?”
曾泉依舊微笑,僕人便過來問葉勵錦喝什麼。
“怎麼,希悠不在家嗎?”葉勵錦問。
“她身體不太舒服,在樓上睡覺呢!”曾泉道,“我過來陪勵錦姐聊,勵錦姐你不嫌棄我吧?”
“怎麼會呢?”葉勵錦笑道,“難得的機會,我還想讓你教育教育我呢!”
“我哪兒敢教育勵錦姐啊?勵錦姐再這麼說,我可就真的要給你請罪了。”曾泉笑着說。
“好了好了,咱們倆啊,都別在這兒瞎客氣了。”葉勵錦道。
曾泉含笑點頭。
“你怎麼突然就回來了?是不是心疼希悠,專門回來照顧她了啊?”葉勵錦笑着問道。
曾泉笑笑,沒說話。
“我看你怎麼就去微服私訪了?是不是那個蔣領導不配合你?”葉勵錦問道。
“沒有沒有,蔣領導對我還是挺照顧的。我就是喜歡自己瞎跑,不喜歡被一堆人跟着。”曾泉道。
“你啊,也得注意安全。你說你就帶着幾個人到處走,這路上出點什麼意外,可怎麼辦?”葉勵錦道,一副熱心大姐的樣子。
曾泉便笑了,道:“謝謝勵錦姐關心,我這人命大,沒事的。”
葉勵錦卻搖頭,道:“你啊,就是太給別人面子了。就那個姓蔣的那種人,還配你給他好臉子?”
“話可不是這麼說,畢竟他是領導,我們要是不配合,工作也沒法幹。”曾泉道。
葉勵錦聽他這麼說,搖頭嘆氣。
“而且,我到處走走也好,鍛鍊身體,要不然這胳膊腿老不動彈,不就廢了嗎?”曾泉笑道。
“我還不知道你嗎?”葉勵錦道,“阿泉啊,你現在好歹也是省長,手底下那麼多人,還用得着你自己兩條腿到處走着去了解民情?那些人是喫乾飯的嗎?寧可把下面人跑斷腿啊,你也別自己去。要不然,領導也心疼的!”
葉勵錦的話裏有話,曾泉不是聽不出來,他只是笑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