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字都沒有說，甚至連一點點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可是看着他肩膀顫抖的弧度，秦暖暖知道。
周子旭這是在哭。
秦暖暖摸了摸的鼻尖，覺得自己不適合呆在這裏，就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剛走出病房，院方就趕到了。
他們已經將那些前來拍攝的人請離了現場，院長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可當看見了秦暖暖的瞬間，嚴肅的臉上瞬間換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
他鞠躬給秦暖暖道歉，“秦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不知道這位女士是您的朋友，是我們院方的疏忽，您放心我們已經爲您的朋友更換了最好的護工，爲表歉意這項服務的費用由院方承擔。”
秦暖暖挑了挑眉，“再給換個單人病房，不要讓那些人再去煩她，加上護工，差價我會補。”
院長搓了搓手，笑得更加諂媚，“這怎麼好意思……”
誰知道，秦暖暖下一句就是，“你們醫院也該好好清理一下有問題的醫護人員，不要認爲的擴大醫患矛盾，給社會造成負擔。”
院長一噎。
他原本是想要花點錢打發了這事，誰知道秦暖暖根本不喫這套。
主要是這位祖宗這麼好的醫術，根本不缺錢。
可想到那個女護士婀娜的身段和在牀上……他還真的有些捨不得。
“怎麼捨不得？”秦暖暖像是能看透院長的思維，嗤了聲，“這麼大年紀了，去查查腎功能吧，還是命重要。”
聽到秦暖暖這句話，院長臉色劇變。?
連忙吩咐人給自己安排體檢，轉頭又對着秦暖暖保證，“秦小姐放心，關於那個護士長的問題醫院一定會嚴格處理。”
秦暖暖這邊總算是有多交代了，院長不免鬆了一口氣。
各大醫院現在都有自己的交流圈，如果這個護士長的履歷上面有這樣一道污跡，那麼從今以後也別想再找到工作了。
正好周子旭也和周媽媽談完心了，打開門就看見院方客客氣氣的過來給他道歉，院長甚至親自給周媽媽賠罪。
當院長提到要給周媽媽換病房，並且找最好的護工的時候，周子旭轉頭看了一眼秦暖暖。
秦暖暖眯起眼，衝着他一笑。
忽然，周子旭拽住了秦暖暖的胳膊，拖着她就朝着樓梯間走去。
空曠黑暗的樓梯間裏，周子旭的聲音都在迴盪着，“這又是你借用那個男人的力量做的？”
秦暖暖？？？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胡說，”秦暖暖趕緊否認，“那明明是院方提出來的，你覺得我能掌控整座醫院嗎？”
周子旭默默不言。
他將秦暖暖逼到了牆角，一隻手抵住牆面，低頭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一點別的什麼情緒。
但是，他看不出來。
一對上她的眼睛，他的心就亂了，根本分辨不出什麼事真，什麼又是假。
最終，他嘆了口氣鬆開了秦暖暖，轉身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對不起。”
他不該發脾氣的，明明是他自己沒用，爲什麼要對着無辜的人發火，更何況秦暖暖一直在幫他。
秦暖暖看着這樣的周子旭，哪怕是有氣，一下子也發不出來了。
上輩子她不知道，只是隱約聽說過一些，可如今親眼看到只覺得周子旭的少年時期實在是太過悽慘了。
周子旭放下手，掌心有微微的溼潤。
“好。”
……
……
審訊室外面的有一塊單面玻璃，對於審訊室裏的人來說是一堵牆，但是對於站在外面的人來說一塊視野清晰的玻璃。
護工崩潰的聲音從裏面透出來，她哭哭啼啼的抓住制服小姐姐的手，“同志啊，不是我自願這麼對她的呀，是有人逼着我這麼幹的，有人給我錢了，讓我折磨那個女人，最好是能夠弄死她。我如果不去做她們就要殺了我啊！”
今天審訊的小姐姐正好就是那天幫着秦暖暖出頭的韓依薩。
她冷着一張臉抽回自己的手，質問護工，“是誰逼你的？他們真的這麼說的，還是用別的事情威脅的你！”
頭頂有1000瓦的巨大燈泡照着眼睛，相比於外面要高上許多的溫度讓護工口乾舌燥，對面韓依薩身上的制服彷彿是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她極爲恐懼。
護工終於是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大哭起來，“我也不想的，我之前的確是對幾個病人不好，他們抓到了我的把柄，說如果我不照着他們說的去做，他們就要讓我把牢底坐穿。”
韓依薩看着她的目光更冷，“威脅你的那些人是誰？”
護工搖搖頭，無助得睜大了迷茫渾濁的眼睛，“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們，就知道他們一個個穿的很有錢的樣子，出手就是十萬，說是事後再給我五十萬！”
韓依薩不甘心，還想追問。
單面玻璃之後，周子旭忽然說，“不用問了，她不知道的，那些人做事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看他這樣子，已經是知道了對方是誰了。
鄭元慶轉頭看他，卻見周子旭已經轉身出去了。
他的影子在燈光下拖曳的很長很長，黑夜像是一道巨大陰影即將要吞噬光。
秦暖暖似有所覺，她對着鄭元慶抱歉一笑，轉身追了出去。
鄭元慶拿起話筒，對着審訊室裏的韓依薩吩咐，“依薩，可以了。”
韓依薩收拾東西站起身來，坐在審訊椅上的護工開始劇烈掙扎起來，“同志，我這算是自首吧，自首有減刑的吧？是不是啊……同志你別走啊……”
對於這種人韓依薩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欠奉。
另一邊，局子外面的廣場上，秦暖暖追上了周子旭，“我送你回去吧。”
周子旭朝前走了一步，躲過了秦暖暖伸過來的手，“不用了，以後你還是和我保持距離吧，欠的錢我會盡快想辦法還給你。”
他說完，沒有回頭。
風裏，淡淡飄來一句淺的快要彌散的“抱歉。”
秦暖暖望着周子旭的背影，只覺得頎長清冷的少年努力挺直了背脊，彷彿是要喫力擔起肩上的重量。
她勾脣笑了笑，不知怎麼的有些欣慰。
手機忽然響了。
電話那頭傳來秦父惱怒的罵聲，“你怎麼回事！不是說注資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嗎？爲什麼諾亞寰宇那邊拒絕見面，拒絕籤合同，你是不是在消遣我！”
韓明修！
秦暖暖捏緊手機，臉瞬間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