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目被情緒渲染，一片血紅，彷彿能夠滴出鮮血來。
她啞着嗓音低吼。
“鬆開！”
裁紙刀往前送了送，卻沒辦法往前移動半分。
握着裁紙刀的手裏滿是鮮血，指縫裏有鮮血滴落下來，滴答滴答，滿地都是。
秦暖暖看見眼前瀰漫的鮮血，似乎是要將她眼前的一切都染紅。
她彷彿又看到了上輩子的場景。
秦安可對她做的那些事情，秦建業是知道的，只是他從來不管，他的心裏只要徐夢晴和秦安可。
而她早已經被拋棄了。
所有的人都好好的。
唯獨她。
她抱着邵九霄的屍體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那個男人爲她失去一切，甚至放棄了生命。
她脆弱又無能的抱着他的屍體嚎啕大哭時，那些人正在開宴會慶祝，男歡女愛，奢靡放蕩。
爲什麼！
爲什麼！！！
秦暖暖握緊了手中的裁紙刀，眼底除了恨還是恨。
淚水從眼角流淌下來，滿面都是，她死死咬着牙，咬得脣角都有鮮血流淌下來。
直到一隻手將她擁進了一個溫暖熾熱的懷抱，溫熱熟悉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低沉喑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迴盪。
“暖暖，暖暖。”
秦暖暖只覺得彷彿是在自己世界裏，有一道什麼奇異的屏障將她與外界隔絕，只有空洞而朦朧的聲音響起，如同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
秦暖暖動了動腦袋，失去焦距的瞳孔對上了邵九霄幽暗深邃的眼瞳。
終於，她的瞳孔漸漸恢復了光芒。
秦暖暖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沙啞的氣聲。
“邵九霄。”
她叫着他的名字，淚水卻是越淌越多。
啪嗒。
手中的裁紙刀落在地上，尖銳的尖端紮在木質地板上，在深褐色的地板上落下一個深深的坑洞。
邵九霄輕輕捧起秦暖暖的臉，顧不上自己掌心深深劃出的痕跡。
“暖暖，那是你血緣上的父親。”
如果殺了他，那就是弒父。
即便是秦建業再喪盡天良，殺他的那個人也絕對不能是秦暖暖。
他的小嬌妻必須是從頭到尾都散發着甜膩的香氣，乾乾淨淨的在他的懷裏，不染一點血腥。
秦暖暖聽得懂邵九霄的話。
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任由邵九霄捧着自己的臉，委屈得哽咽。
“邵九霄，我不服氣，我不甘心，我心好痛。”
就因爲秦建業是她的父親。
所以她不能報仇，不能恨她，不能親手殺了他！
她好恨！
秦暖暖緊緊捂着自己的心口，握緊的五指撕扯着胸口的衣料，大口大口得喘着氣。
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暈過去。
邵九霄看得心痛至極，摟着她的腰，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垂眸輕吻她的額頭。
“大逆不道的事我來做，天打雷劈的事我來做，我的暖暖不能被弄髒。”
反正他早已經滿身罪孽，不介意再多一條。
若是上天有報應，就讓他一個人來擔。
輕輕鬆開了身體微顫的秦暖暖，邵九霄從保鏢的手中抽出一把木倉，轉身一步一步朝着秦建業走去。
秦建業原本以爲自己得救了，才鬆了口氣，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他挪動着拼命往後退，直到後背靠在了高高聳立的書架。
書架上的積灰撲簌簌落下，他滿頭滿臉都是，拼命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九爺饒命啊！九爺饒命！”
邵九霄目光毫無波動。
秦建業又開始轉頭衝着秦暖暖嘶吼。
“暖暖，暖暖救我啊！我是你的父親啊，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直到“咔噠”一聲，清晰的手木倉上膛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響起。
空洞冰冷的木倉口頂上了他的額頭。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邵九霄按在扳機上面的手指，感覺到那隻手指就要發力，秦建業的眼睛幾乎是瞪成了鬥雞眼。
“不要，我知道你媽媽的死因！”
尖利的嘯聲破碎在耳邊，像是一隻被捏住了脖頸的鴨子，冷汗從他臉上流淌到脖頸，打溼了他的衣服領口。
幾乎同時。
秦暖暖的聲音在邵九霄的背後響起。
“住手！”
木倉口從秦建業的額頭挪開。
秦建業身體一軟，趴在自己拉出來的那一攤深色上狼狽至極。
秦暖暖走過來，滿臉嫌惡得睥睨着他。
“我媽當年到底爲什麼死！”
這麼多年來，秦暖暖一直在懷疑她媽媽去世的真正原因。
尹清澄身體一向來非常好，絕對不可能是病死的！
自從拿到了羅建國的資料之後，她終於知道媽媽是死於東莨菪鹼。
媽媽沒有哮喘，根本用不到這種藥。
可是，再多的羅建國沒有查到，秦暖暖也沒有。
時間太久了，很多證據都早已經消失了。
秦建業沒有說話，他雙手撐着地板，艱難得擡頭，臉皮抽動着，彷彿是還沒有從剛纔的驚恐之中恢復過來。
秦暖暖蹙眉。
“問你話呢！”
秦建業啞着嗓音，對着秦暖暖問。
“我要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你能放過我嗎？”
秦暖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冷冷吐出一個字。
“說！”
秦建業自動當做她答應了。
他深吸了口氣，喃喃說。
“換孩子的事，當年被尹清澄發現了，她要跟我離婚！如果離婚，我將會一無所有，我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握緊了拳頭。
“是你媽媽做的太絕！”
“所以你就殺了她！”
秦建業的話還沒有說完，胸口就被秦暖暖狠狠踹了一腳。
這一腳又狠又準，秦建業整個人又砸回了書架上。
書架劇震，上面的書撲簌簌的砸落下來，那些書冊幾乎將秦建業埋進一個紙做的墳包裏。
秦建業四肢抽搐，不斷掙扎着，猛地噴出一口血，捂着被秦暖暖踹過的地方，捂着胸口蜷縮在地上。
秦暖暖看見他還會動，血紅着眼睛又要衝上去。
纖細的腰肢猛地被人抱住。
秦暖暖眼睛通紅，彷彿是一隻瘋狂的小獸，張牙舞爪得手腳並用想要朝着秦建業撲過去。
“我殺了你，秦建業，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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