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侍者手中托盤上的幾杯雞尾酒應聲而落，各種顏色的酒液沾滿了秦暖暖的衣服，酒液流淌，黏膩的糖漿四濺，好看的高腳杯砸碎在她的腳邊，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狼藉滿地。?
秦暖暖怔在原地。
侍者連忙道歉，試圖清理秦暖暖身上的酒液和糖漿，又害怕是一個不好相處的客人，問他索賠之餘還要投訴，這會讓他丟了他的工作。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立刻想辦法擦乾淨您身上的酒漬……”
秦暖暖看着快要崩潰的侍者，反而就冷靜了下來。
她擺了擺手，淡淡說道。
“沒事，是我撞得你，跟你沒有關係，我也不會投訴你，頭頂就是攝像頭我的話已經收錄進去了，你儘管放心。”
那個侍者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擡頭衝着秦暖暖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只是眼睛裏仍舊帶着幾分淚光。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這個侍者長了一張娃娃臉，有着幾分嬰兒肥，像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有幾分可愛和稚氣未脫。
明明眼前的青年和記憶之中那個清冷的少年完全不同，可秦暖暖還是不由自主的會想到那個少年。
而今，那個少年已經長成了一個冷漠的青年，正在走向上輩子的死亡之路。
可她卻一丁點兒辦法都沒有。
那麼她自己呢？她最終是不是也會和邵九霄走到上輩子的最後那一步……
秦暖暖苦笑了一聲。
她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碎玻璃，對着那個娃娃臉的侍者說道。
“小心地上的碎玻璃。”
說完，她轉身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等到秦暖暖洗乾淨之後，剛剛回到了包廂之中，競拍已經開始了，邵九霄正百無聊賴的靠在沙發上，手中拿着一杯紅酒，一口一口得抿着。
聽見開門聲，他擡眸看見站在門口的秦暖暖，臉上終於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伸手衝着秦暖暖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秦暖暖慢慢走了過去，拿走了邵九霄手中的那杯紅酒，將裏面82年的拉菲一飲而盡，隨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邵九霄眯了迷眼，握住了秦暖暖拿着酒杯的手，搶過了她手中的紅酒杯。
“出去遇到什麼事了？有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情？”
他伸手攬過秦暖暖纖細的腰肢。
秦暖暖趔趄兩步，摔進了邵九霄的懷中，又支起身子坐在他的面前，對上邵九霄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瞳。
邵九霄很瞭解她，能夠從她的一舉一動之中看出秦暖暖的喜怒哀樂。
而秦暖暖同樣也是。
她勉強笑了笑，搖了搖頭。
“沒什麼事，只是遇到了一個以前認識的人。”
聽到這句話，邵九霄瞬間就猜到了一個人，那雙狹長鳳眸危險眯起。
“蕭楚卿？”
秦暖暖沒有騙他，騙也騙不過，她點了點頭，反握住了邵九霄的手，就着邵九霄的手低頭將她倒得那滿滿一杯紅酒喝盡。
邵九霄蹙眉，但是沒有阻止，他心底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只是放下酒杯扶住了熏熏欲醉的秦暖暖。
“別喝太多，會醉。“
秦暖暖晃了晃腦袋，兩靨已經泛起酡紅，酒勁已經上頭，媚眼含露，醉意朦朧。
她坐在邵九霄的身上，兩手支撐在邵九霄的身側，俯瞰着邵九霄慢慢靠近她，滿口酒香。
“蕭楚卿告訴了我一個祕密，你想知道嗎？”
秦暖暖一點點逼近邵九霄，一雙漆黑的貓瞳試圖探進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之中。
邵九霄同樣也在看着秦暖暖，眼波不動，內心卻已經是驚濤駭浪。
邵九霄的聲音鎮定如常，磁性的低音縈繞在秦暖暖的耳邊，帶着荷爾蒙爆發的味道。
“他跟你說了什麼？”
秦暖暖的腦袋一頓一頓的，晃晃悠悠得更靠近了邵九霄，湊過去在他的耳朵，咬住她的耳朵低聲說道。
邵九霄的身形一頓，眼底劃過一抹錯愕，下一瞬就對上了秦暖暖漆黑明亮的眼睛。
她拽緊了邵九霄的衣領，低聲說道。
“邵九霄，你告訴我，蕭楚卿說的是不是真的？”
邵九霄眼風不動，更沒有直接秦暖暖的回答，而是反問她。
“暖暖，你相信我嗎？“
一邊說着，邵九霄的手輕輕撫摸着秦暖暖的長髮，一下又一下。
秦暖暖抿脣。
她瞭解邵九霄，就像瞭解自己一樣，邵九霄不敢回答的問題，不是因爲他真的在意自己是不是相信他，只是因爲他心虛。
秦暖暖的心瞬間跌倒了谷底。
原來，蕭楚卿說的不錯，邵九霄一直在欺騙自己。
他真的和朱姐姐的死有關係，他沒有把所有的真相告訴自己，邵九霄他怎麼能……
同樣，秦暖暖也沒有回答邵九霄的這個問題。
她盯着邵九霄的眼睛半晌，最終腦袋一垂，直接砸進了邵九霄的懷中。
一滴眼淚從她緊閉的眼角滑落，很快就滲透在了邵九霄的西裝上，看不出來一點痕跡。
邵九霄伸手，哭笑不得得把這隻小醉貓摟進懷裏。
只是，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又徹底收斂，只留下眼底洶涌的暗色。
蕭楚卿……
邵九霄就一直抱着秦暖暖坐着，拍賣會已經差不多結束了，只剩下最後那塊地皮。
休息十分鐘之後會正式開始。
部分人已經退場，但是大部分人雖然沒有資格拍賣這塊地皮，但是有幸能看見神仙打架的場面將來當個談資說出去也是好的。
十分鐘之後，拍賣會正式開始。
而邵九霄的包廂裏也是推門走了進來幾個人，起頭的就是墨雲寂和齊秦，後面幾個都是穿着西裝的陌生面孔，一個個西裝革履，手裏提着公文包，精英派頭十足。
只是一羣人在看見沙發上的邵九霄懷裏抱着的人時，都是停住了腳步，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唯獨墨雲寂完全不在意得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笑嘻嘻得望向了邵九霄。
“大哥真的是到哪裏都帶着大嫂，遍地撒狗糧，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的真愛啊！”
邵九霄冷冷瞥了一眼墨雲寂，示意他閉嘴。
“你想我讓人把你嘴巴縫起來？”
聽到這句話，墨雲寂立刻瞪圓了眼睛，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雙眼睛眨了眨彷彿在求饒。
邵九霄轉身讓齊秦和剩下幾個人進來坐下。
剛好這時，秦暖暖也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翻身滾到了一邊。
她坐在沙發上，看見包廂裏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這一次要競拍是一塊地皮，盛世集團的總助和會計事務所的所有人都過來了也很正常。
幾百億甚至是上千億的買賣，並不是一件小事。
她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沙啞。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說完，她剛想從沙發上起來。
邵九霄卻拉着她在自己身邊，兩隻手按在秦暖暖的太陽穴，幫她按摩，低聲說。
“你剛纔喝醉了，現在還難受嗎？想不想吐？”
秦暖暖拍開了他的手，搖了搖頭。
“我沒喝醉，我只是困了。“
邵九霄失笑，也不戳穿秦暖暖，只是給她遞了一杯茶。
秦暖暖抱着茶，也不說話，只是將目光放遠，努力忘記剛纔的事情。
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她不想跟邵九霄提這件事情。
底下的競拍已經開始，秦暖暖這才發現，站在拍賣臺上的主持人已經從男人換成了一個穿着緊身長旗袍的女人，身材婀娜豐滿，韻味十足，漆黑如墨的烏青長髮用一根玉簪子挽在腦後，風情萬種。
她舉手投足間都彷彿有一種誘惑的氣息，引動全場的熱烈氣息，場面一度火熱。
這個人秦暖暖認識。
又是一個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