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他纔對着邵老爺子吐出兩個字。
“繼續。”
邵老爺子眼睜睜看着自己兒子這樣冷漠的表情，然而這樣的冷漠之下卻洶涌着冷冽的怒焰。
他心下不安。
可眼前他只能將當年的真相說出來。
“當年蔣玉涵當年被迫跟我離婚，離開了邵家，那的確是我的錯，我沒想到她的恨意會那麼深刻，竟然想要毀了邵家。”
邵老爺子說完這話，不禁又望向了邵九霄。
果然，看見邵九霄的目光越來越冷。
邵老爺子抿了抿脣，就聽見秦暖暖催促道。
“然後呢！”
邵老爺子繼續說道。
“蔣玉涵刻意接近尹清澄，引動了尹清澄的憐憫之心，進入了尹家，甚至是說動了尹清澄幫她復仇。”
他重重咳嗽了一聲，又繼續說。
“尹清澄這才刻意接近邵振業和邵振邦，引發兩兄弟之間的爭搶，鬧得邵家不可開交。”
終於，站在不遠處的邵九霄冷冷打斷了邵老爺子的話。
“我母親不是那樣的人！”
邵老爺子苦笑了一聲。
“然而事實就這樣。當時邵家的確也被尹清澄折騰得差點出事，兄弟相爭，老大又突然過世，邵家險些撐不過去。不過，尹清澄其實並沒有那麼狠心。”
“她只是覺得攪得邵家不得安寧，讓邵家受到教訓就夠了，已經準備抽身就走。可事實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蔣玉涵竟然在尹清澄的酒裏下了藥，然後……”
說到這，邵老爺子無奈看了一眼邵振業。
邵振業抿脣不語。
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了，他仍舊記得當年那一晚的美好。
然後，他就整整兩個月沒有見過尹清澄，直到知道尹清澄懷孕了。
天知道，他有多開心興奮。
就在他想要向尹清澄求婚時，卻看到了自己弟弟邵振邦正在跟尹清澄求婚。
當時他的心都要裂開了。
所有的怨恨涌上心頭，只想要殺了邵振邦。
兄弟二人徹底決裂。
而尹清澄水也沒有答應。
可是，沒過多久邵振業知道了尹清澄流產了。
他甚至沒有見到尹清澄一面，尹清澄出國了。
而邵家卻是發生了大難。
大哥死了。
而他們兄弟這是鬧得不可開交。
整個邵家搖搖欲墜。
這些事，只要有心人稍稍一查，就能知道。
邵老爺子對着邵振業說道。
“這件事情我一直隱瞞到現在，也是因爲不想再提起。尹清澄也是被蔣玉涵欺騙了，她也是受害者，更何況邵家和尹家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更何況我的心底其實對着蔣玉涵……”
有些感情上的事情不好多說。
邵老爺子沒有繼續，只是點到爲止。
可邵振業卻是捂着自己的腦袋，喉嚨之中發出急促的低吼聲。
他聲音嘶啞，表情瘋狂。
“不！我不信，我不相信！清澄她是愛我的，是因爲你們，是因爲你們不讓我們在一起！都是你們，都是你們！我和清澄明明是相愛……”
話音未落。
只聽見，“啪”一聲。
一個響亮耳光響在客廳裏，邵振業的臉被狠狠打了一個耳光，臉上是一個明顯的五指印，印在了他的臉上。
秦暖暖冰冷的聲同時響起。
“少在這裏裝情聖了，你根本不配！你的心底永遠只有你自己！”
邵振業猛然擡頭，目光刺向秦暖暖，眼底是幽暗血絲。
“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
眼看着他就要撲過來。
邵九霄卻是快了一步，擡腳踹翻了邵振業，拽住秦暖暖的手臂往自己身後帶。
邵振業翻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脣角帶血。
秦暖暖看着這樣的邵振業，目光冰冷如霜。
“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毀了我媽媽的家庭，你甚至還殺了她！這麼多年了，你利用秦家，利用她的女兒，就是爲了壓制迫害邵九霄！甚至害死了朱姐姐！邵振業！你的債該還了！”
邵振業看着瘋狂的秦暖暖，看着她眼中的淚水。
心驀得一震。
恍惚間彷彿看到了已經過世的尹清澄。
他緊緊盯着秦暖暖，竟然忘了抵抗。
眼看着秦暖暖的刀即將要捅進邵振業的心口。
忽然，一隻手伸了出來，握住了刀鋒。
刀鋒劃過掌心，鮮血洶涌，從指間流淌而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匯聚成流。
秦暖暖猛地擡頭，對上了邵九霄清冷漆黑的眼眸。
她一臉震驚，下意識的停了手，握着刀的手也鬆了鬆。
“邵九霄……你……”
邵九霄眸光一凜，反手劈在秦暖暖的手腕上，奪過了牛排刀，扔到遠處。
“我不能讓你的手上染血，他還不配！”
秦暖暖正愣着盯着邵九霄滿是鮮血的手掌心。
趕緊掏出自己的手帕，飛快系在了邵九霄的掌心給他止血。
淚水蓄在眼眶之中。
“可是，你受傷了。”
邵九霄伸手輕輕撫摸着秦暖暖的長髮，低頭親吻秦暖暖的發頂，脣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我會解決，你不需要自己動手。”
秦暖暖滿眼淚光，擡頭望着邵九霄。
最終，點了點頭。
她冷冷望向了邵振業，人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目光裏滿是淡漠。
“我不會殺你，你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不僅僅是我媽媽、朱姐姐，還有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甚至還有唐美芬！邵振業，你說唐家如果知道，你殺了唐美芬，你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邵振業擡頭，眼底一片沉寂。
有幾滴鮮血落在他的臉上，映襯的他的臉色更加蒼白，漆黑的眼眸一片死寂。
“秦暖暖，我沒有殺你媽媽。”
秦暖暖咬着牙，一字一句說。
“我不信！”
邵振業的眼底閃過一抹苦澀。
他捂着臉，有鹹澀的水從手掌之中流淌下來，滿臉都是。
他哽咽着，沙啞着嗓音說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做過的我都會承認，沒必要不承認殺了你媽媽這一項。但是，我怎麼可能殺她？我怎麼可能殺她！”
秦暖暖蹙眉。
她看着趴在地上淚流滿面的邵振業，只覺得無數疑惑填滿心頭。
難道說？
殺了她媽媽的人，不在邵家嗎？
不，不對。
還有一個人，她還沒有問。
秦暖暖，眯起了眼睛，轉頭望向了倒在地上，趴在自己的嘔吐物之中的江丹妮。
她轉身，朝着江丹妮走去。
扶着江丹妮的邵三爺頓生警惕之心，他緊緊抱着江丹妮，往後退了退。
“秦暖暖，你想幹什麼？”
秦暖暖蹲下身，沒去管邵三爺的質問，只是伸手捏住了江丹妮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江丹妮下意識想要掙扎。
可是，她太虛弱了，根本不是秦暖暖的對手。
“你……你放開我……”
江丹妮臉色慘白，拼命往邵三爺的懷中瑟縮。
可秦暖暖手上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扎不動，甚至覺得下巴劇痛，只能被迫迎上秦暖暖的目光。
秦暖暖盯着江丹妮的痛苦的眼。
漆黑的瞳孔裏帶着誘惑而詭譎的氣息。
江丹妮的目光看進了秦暖暖的眼底，目光漸漸變得混亂而麻木，一點點失去了光芒，最終歸於沉寂。
看着面前麻木的江丹妮。
秦暖暖殷紅的薄脣輕啓，聲音低緩而空靈。
“江丹妮，你對尹清澄做過什麼？”
江丹妮麻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被動的訴說自己做過的事。
“我給尹清澄下藥，讓她流產，告訴尹清澄這是老爺子讓我做的，邵家絕對不會接納她。”
這番話，讓秦暖暖眉頭緊蹙。
她繼續問。
“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