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覺到握着自己的那隻手有種說不出的冰涼,尤其是在這種夜色裏,似乎他的皮膚上都沾染上了絲絲寒氣。
樂聲還在不斷的在夜色中縈繞,像是各種青銅瓷器發出來的,帶着一種詭異,一下一下彷彿像是鼓點踩在人的心臟上。
寧書彷彿受到了情緒的感染,心臟也一點一點發緊起來。他喉嚨有點乾澀,尤其是握着他的這隻手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那修長的手指繞了進來,握得更緊了。
....他大腦一片混亂,聯想到村民們瞬間寂靜下來,那份驚懼似乎都無形的傳遞過來。
人羣中的呼吸聲似乎都在顫抖。
寧書猜測,牽着他的這個人...不...也有可能不是人。
正是他們口中的那位邪神大人。
他跟隨着對方的腳步,垂着眼眸。那紅布的視線下,只能觸及到一片同他的嫁衣一樣顏色的衣服。緋紅的顏色,隨着走動,在目光中漾出一道波浪。
但是對方的體溫,卻是同這個夜色沒什麼不同。
寧書微微抿脣。
...他不應該用普通人的思維去想一個NPC,畢竟這個副本里的邪神本來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存在,而且似乎還活了很長的時間。
他的思緒微微混亂着,祭祀的內容難道就是成爲邪神的新娘,然後呢?
這個邪神是要帶他去哪?
寧書根本看不清其他以外的東西,他只能跟隨着對方一直走着。路有點陡峭的時候,對方便對貼過來,然後親暱的扶住了他。
他張口,下意識地想說聲謝謝。
然後察覺到這人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一位邪神,就瞬間閉上了嘴巴。
從紅布里隱隱約約看過去,寧書發現周圍掛滿了那種燈孔。可能燈孔是用紅紙做的,所以那些蟲子在裏邊亮着光的時候,也連帶着燈都變成了紅彤彤的顏色。
他就那麼跟隨着對方的腳步,不知道要去何方.....
....
而此時,幾個玩家卻是趁着全村的人不在的時候,從屋子裏逃了出來。
他們看着眼前怪異的一切。
這羣村民好像無比害怕,又虔誠的祭拜着那個邪神大人。可他們遠遠看過去的時候,卻是什麼也看不見,而穿着嫁衣的寧書,則是走到了祭臺上。
楊柳咬着一下嘴脣,被眼前這個有點詭異的一幕嚇到了。
她下意識地往青年的身後躲去,然後動了動嘴脣詢問:“...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祭祀邪神。”
白落眼睛直勾勾地看了過去,喃喃道:“這個副本的邪神肯定是一個重要的線索,而且還不是普通的NPC......”
中年男人沉思地說:“現在寧書代替處子少女去當祭祀品,要是邪神發現他不是女人怎麼辦?”
青年憐惜地安慰了一下楊柳。
楊柳是他喜歡的那類型女生,他之前交的女朋友都是這種類型。楚楚可憐,看起來又柔弱。給人一種十分爽的掌控欲,他對楊柳還是挺有好感的。
“如果邪神發怒,說不定會給這個村子懲罰...至於什麼懲罰不清楚,但看這些村民的舉動來說...應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我們會不會被殃及無辜,還是一件未知的事情.....”
還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他們竟然走不出這個村子。
他們試圖去找一個出路,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找,都找不出村子的出路。
實在是詭異的很。
在聽到一種詭異的樂聲,還有那羣村民都跪下把身子給俯下身的時候。幾個玩家心中不由得微跳了一下,感覺到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那些村民爲什麼不敢擡起頭來...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楊柳迷惘地說,她眼睛朝着祭臺那邊的方向看去。
高高的祭臺在上面,寧書像是獻祭一般,身上穿着大紅的嫁衣。他跟普通的女子看上去沒有什麼區別,頭上蓋着一塊紅布。
彷彿像是待嫁的新娘,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他只是邪神的祭品。
而且還是一份充滿欺騙的祭品。
可能是因爲知道這個的緣故,地上的那些村民有些控制不住的瑟瑟發抖。像是驚懼到了極點,他們害怕自己的事情敗露。
然後得到邪神的懲罰。
中年男人則是臉色大變地道:“快低頭!”
楊柳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見衆人低下頭去。就連白落也低了下去,她不由得朝着身前的青年望了過去。
青年也如同另外兩個人,一同低下頭去。
青年同她解釋道:“在副本里,有一些規矩是不能壞的。不但不能壞,還要遵守。因爲你無法知道那些npc有多危險,就比如我上個副本就是一個鬼宅...因爲一個玩家動了不該動的東西...然後他就被厲鬼給殺死了....所以在副本里,所有人都清楚,連普通NPC都怕的東西,玩家就更應該忌憚....”
“總之,跟着他們一塊低頭總是沒錯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讓楊柳也跟着照做。
楊柳聽得臉色微微蒼白,她有點慌亂的點了一下腦袋。心裏害怕得不行,於是跟着照做了。耳邊那種樂聲還在響着,空氣裏有種不知名的香味。
那種香味有點奇特,卻是十分的好聞。
楊柳似乎聽到了那種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腦子裏稀裏糊塗的,這羣村民爲什麼那麼怕邪神?
邪神究竟是什麼?
她又想到了寧書,作爲祭祀,會不會就跟青年上個副本那個玩家的下場一樣......
然後楊柳就有點鬼使神差的擡起了頭,她的目光有點錯亂的看了過去。
這一下卻是愣住了。
她看到了祭臺上的寧書,穿着紅色的嫁衣。而一個同樣穿着大紅的衣服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祭臺上,那人牽着寧書的手.....
身子看上去修長挺拔....
沒有楊柳所想象中的那樣可怕....慘不忍睹,甚至是不堪入目....
她看到了那人抓起寧書的手後,輕輕地擡起頭。然後靠了過去,露出了一張如神化般的臉,他輕輕地垂着眼眸。
然後迷戀一般的湊到穿着嫁衣的“女子”旁邊,那兩隻同別人不一般的眼眸粘膩的注視着新娘子。
楊柳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無法剋制的把視線給移開。
就那麼直直地看着。
直到那目光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輕輕地望了過來一眼。那一眼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像是涼薄遊戲人間的惡魔。
但是他並未理會這邊的一切,邪神牽着他的祭品,一步一步往前走。
直到好一會兒。
白落一聲叫聲中,楊柳纔回過神來。
白落一臉古怪地看着她:“你瘋了,你不要命嗎?”
楊柳露出了癡癡的神情,她無法忘懷剛纔所看見的那一幕。簡單來說,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剛纔的那一眼。
她呼吸都彷彿被掠奪了。
直到白落疑神疑鬼,逼問她究竟看到了什麼的時候。楊柳才連忙快速的垂下眉眼,然後輕輕地咬了一下嘴脣道:“...沒什麼,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如果站在上面的人是她,不是寧書。
那麼邪神牽着的新娘子,就會是她了。
楊柳輕輕地咬脣,心臟裏滲透出那麼一點不甘心的情緒來。
....
寧書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間。只知道邪神牽着他的手,一直走着。
然後才停了下來。
隨即寧書察覺到自己好像跨過了什麼東西,邪神這才放開了他的手。
寧書察覺到自己坐在了一張柔軟的牀榻上。
他坐在上面,有種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
在寧書看來,古代的祭品供奉給邪神,無非只有一個下場。
但是現在,他卻是坐在一處地方,身上還穿着紅色的嫁衣。而牽着他的邪神從頭到尾也沒有出聲,手卻是有些冰涼的。
寧書心中十分的焦慮。
他不知道邪神想要做什麼,尤其是牽着他的手,身上同樣穿着大紅的衣服。
直到寧書的手中,多了一杯酒。
他一怔。
一股酒香飄了過來,寧書垂下眼眸。看到了青銅裏的酒,他的視線裏同樣出現的還有另外一隻手。
那隻手修長白皙,看上去簡直像是夜色中的玉一般。
寧書愣住。
...這是邪神?
他喫驚了一下,看了看對方的手指。看上去。。。似乎很年輕,可是聽村民的話語,這位邪神似乎已經存在了很長的時間....
還沒有等寧書思緒完,那隻手便晃了一下,然後交換了過來。
似乎要同他喝交杯酒。
寧書抿脣,心裏不可避免的有點慌亂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作爲一個祭品,還要同邪神拜堂喝交杯酒嗎?
這個祭祀跟他想的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