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應寒面色凝重。
骨髓移植,應該對身體沒太多傷害,等溫晴出來後,他會給她補償的。
可溫晴進手術室前,那絕望的眼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爲什麼會那麼抗拒?
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她就忍心眼睜睜的看着思柔得癌症死去?
厲應寒抿脣,努力控制情緒,不讓自己想起剛剛溫晴的眼神。
三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厲應寒卻覺得彷彿過了一年一樣漫長。
手術室紅燈變綠,門被從裏面打開。
厲應寒看到被推出來的思柔,雙眼緊閉,面色慘白,包着紗布的手腕還在隱隱滲血。
呼吸罩泛着淺淺的霧氣,無一不在彰顯她三個小時前的生命有多危險。
厲應寒俊眉緊擰,眉眼裏滿是心疼。
思柔的身體本就虛弱,現在又經歷了這樣的大手術,不知道還要恢復多久。
隨後,劉醫生一臉疲憊地走出手術室。?
他迎上前,眉頭緊皺,“手術怎麼樣?”
劉醫生假裝疲憊地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手術很成功,但是能不能醒來要看她的造化了。”
“什麼意思?”
厲應寒凝眉,看向溫思柔,眼中閃過擔憂。
“病人還需要在ICU觀察三天,三天後沒醒來……可能會有成爲植物人的風險。”
醫生神色嚴肅,說完以寫手術報告爲由,匆匆離開。
怎麼會這麼嚴重?
厲應寒皺眉往ICU走去,完全忘記了,溫晴並沒有出來。
……
手術室裏。
溫晴躺在手術檯上,意識愈發的渙散。
鑽心的疼痛感從她的脊椎處遍佈全身,刺激着大腦神經,讓她保持着微弱的清醒。
慢慢地,她甚至連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只覺得身上寒意越來越重,涼如骨髓。
身體也跟着越來越輕。
恍惚中,她彷彿自己的母親在向她招手。
媽媽,我好疼,好疼……
你帶我走吧,我想你了。
溫晴朝着母親的方向伸出手……
……
江城忙完手裏的工作,準備去病房看溫晴。
不知道她今天,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剛路過護士站,就聽見幾個護士聊骨髓移植的事情。
沒人!
他心頭猛地一跳,立馬意識到不好,轉身就往手術室登記臺狂奔而去。
他氣喘吁吁地站定在手術室登記臺前,急切地翻着護士遞給他的患者記錄。
溫思柔的名字赫然在上,顯示三個小時前,開始手術。
三個小時,豈不是手術已經結束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轉身向手術室跑去。
手術室門還開着。
江城猛地推開門,手術室裏異常安靜,只能聽到運轉機器,輕微的風扇聲。
穿過消毒間,江城一眼就看見一個醫生,拿着注射器,正給躺在病牀上的人,在注射什麼東西。。
“你在幹什麼?”
江城突然的冷呵聲,嚇了醫生一跳。
他慌亂的收起手裏的東西,轉頭不敢和江城對視。
“江,江主任。”
江城皺眉,看着病牀上臉色蒼白的溫晴,心狠狠揪起:“滾出去!”
劉醫生心虛的也不敢還口,轉身逃一般手術室。
“溫晴,溫晴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江城靠近溫晴,叫她的名字。
可此時的溫晴雖然睜着雙眼,雙瞳卻沒有焦距,就像是被抽離了靈魂,只留下一副軀殼。
心電圖儀器不規律的“嘀嘀”音,聽在江城耳朵裏,雜亂的讓人心慌。
江城不斷叫溫晴的名字,神色焦急。
可溫晴依舊毫無反應。
“滴滴滴——”
突然,心電圖儀器傳來急促的警報聲。
江城慌忙看去,只見溫晴的心率在不斷的下降,趨近於零。
溫晴的眼眸漸漸失去光彩。
江城整個人被恐慌湮沒,他上前抓住溫晴的的手,急切道:“溫晴,溫晴你堅持住!”
可是,此刻的溫晴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江城踉蹌的去取心臟起搏器。
一下,兩下,三下……
手術檯的女人毫無反應。
突然,心電圖響亮地“滴”了一聲,似在提醒他溫晴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了。
江城眸色一緊,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呆呆的站着,伸手握住溫晴的手,怎麼這麼涼?
江城心中的一塊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