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與她對視的厲應寒,卻彷彿整個人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渾身僵硬。
他對畫作是沒太大興趣的,今天會來這個拍賣會,也是看在溫思柔的份上。
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竟然會在這裏遇見溫晴。
坐在位置上的溫思柔,看到厲應寒愣愣的看着臺上,也疑惑地擡頭向拍賣臺看去。
只一眼,溫思柔笑意就僵在了臉上。
她俏臉上閃過慌亂,手裏的包差點掉到地上。
溫晴不是死在手術檯上了嗎?
現在她怎麼會以畫家的身份出現在這裏?
難道是來找她報仇的?
溫思柔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心裏不斷地提醒自己,現在身在拍賣會上,她不能慌。
很快,臺上就響起了溫晴聲情並茂的介紹。
介紹結束的時候,溫晴頓了頓,眼底的複雜一閃而過,“這幅聖母母子圖,展現的正是母子情深的一幕。”
因爲溫思柔,她永遠失去了母親。
也是因爲她,她的孩子也……
溫晴放在身邊的小手猛地收緊,臉上卻依舊帶着嫣然的笑意走回嘉賓席,落座。
同時,主持人激動的聲音響徹整個拍賣場,“現在畫家sunnay的畫作開始拍賣!”
厲應寒置若罔聞,雙眼只緊緊盯着坐在不遠處的女人。
坐在他旁邊的溫思柔,看到這一幕,眼底閃過怨恨。
她沒想到,溫晴的命居然這麼大。
就在這個時候,主持人的聲音再次傳來,打斷了溫思柔的思緒。
“現在,我們開始競拍sunnay的最後一幅作品,起拍價一千萬!”
可是,因爲這個圖不是山水圖,也不是名畫臨摹,現場響起的競價聲寥寥無幾。
主持人在等了良久後,競拍價都不高,不禁有些失望。
緊正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首座響起,讓周遭一衆人瞬間驚愣在原地。
“這幅畫我要了!”
厲應寒面色凝重地看着不遠處的畫作,心底深處縈繞着濃重的哀傷。
把她送進手術室的那天,她那麼絕望就是因爲懷孕了。
現在畫出這個圖,是不是也是因爲那個孩子?
主持人一驚,疑惑地開口詢問了一句,“厲總,你是往上加幾個點?”
“五千萬。”
厲應寒淡漠地吐出三個字後,便抿脣不語。
瞬間,周遭響起小聲的驚歎聲。
“厲總就是厲總,一出手就是五千萬!”
坐在位置上的溫晴聽到後面傳來的議論聲,嘴角維持着淡淡的笑容,心口處卻有些鈍痛。
而此刻,從溫思柔身後傳來的議論聲卻有些不同。
“這位sunnay的畫家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我感覺她有點像厲總的前妻!”
“說什麼呢!厲總的前妻不是死了嗎?”
聽到這話,溫思柔面色一變,睨向坐在不遠處的溫晴,雙手用力地攪在一起,眼底的怨恨不斷加深。
溫晴感覺到視線的灼熱,脣邊露出一抹優雅的淺笑,高聲道歉道:“對不起,這畫我不賣了。”
剎那間,原本吵鬧的拍賣場瞬間歸之於寂靜。
衆人的目光齊齊聚集在溫晴身上,眼底滿是震驚。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厲應寒願意花五千萬買畫,溫晴竟然還會不賣!
溫晴嘴角微揚,譏笑浮現出來後快速消失,轉爲淺笑。
她眸色微斂,清柔的聲音在寂靜的拍賣場裏響起,“厲總言重了。我只是認爲只有懂得欣賞的人,纔有資格買我的畫!”
厲應寒瞳孔猛地一縮,眼睛不自覺眯起。
四年了,這個女人變了很多。
他們二人就這樣隔空對視着,誰都沒有要讓一步的意思。
看到這種畫面,站在一邊的圍觀羣衆紛紛轉頭,津津有味地議論着。
但是有一個旁人的議論聲卻忘了控制聲量,在安靜的拍賣場裏顯得格外響亮。
“這位畫家也太不識好歹了,厲總都出五千萬了,竟然還不肯賣。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那道聲音剛落下,厲應寒周身的溫度瞬間下降了一個度,眸色也變得愈發陰沉。
周圍的人感覺到厲應寒的不悅,慢慢停止了議論,有些吵雜的現場也重新迴歸安靜。
衆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剛剛說的話,有沒有被厲應寒聽在耳朵裏,會不會被他記着。
溫晴似是沒有感覺到氣氛的尷尬,只歉意地看向不遠處站着的男人,神色坦然。
“我在來這裏之前,見到外面有位乞討的婦人。她剛失去的孩子,所以這畫,我想送給那位婦人。”
厲應寒聽到這話,呼吸一窒。
她還記恨以前的事情?
所以寧願把畫送給乞丐,都不願意賣給他?
“sunnay小姐,你來溫氏拍賣作品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裏的拍賣機制。”厲應寒緊盯着溫晴,眸色幽深。
“拍賣機制並沒有說賣家不能收回畫,況且,畫是我的,溫氏也沒資格干涉我對它的處理權。”
溫晴毫不退讓,看着他的眼神帶着絲絲嘲諷。
聽到這話,站在一邊的溫思柔面上也跟着有些不好看。
她對着不遠處的蓉姨微微擡眼,示意她出面解決。
蓉姨看到,立馬起身走到中間,滿臉笑意地打着圓場。
“這件事情是我們處理不當,讓各位見笑了!今天的拍賣會到這裏就結束了,接下來請各位去2號廳參加晚宴,開懷地玩一玩!”
蓉姨的聲音落下,看熱鬧的人也不願意多招惹是非,紛紛轉身向2號廳走去。
溫晴看着衆人都散場,眼底的譏笑一閃而過。
她的眼睛在溫思柔身上微微停頓,眸色裏帶着絲絲暗沉。
溫思柔,你放心,好戲纔剛剛開始。
她眼瞼微斂,噙着笑意走下拍賣臺。
站在不遠處的厲應寒,目光一直緊緊盯着她。
到現在爲止,看到溫晴,他心裏還是久久難以平靜。
溫思柔看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溫晴身上,眉眼裏盡是妒恨,卻又不能發作出來,只能強撐着露出一抹淺笑。
“應寒,有位股東想見你很久了,你陪我去見見吧!”
說着,溫思柔神情地看着身邊的男人,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可現在的厲應寒,眼裏只剩下死而復生的溫晴。
“他還不值得我親自去見。”
看到溫晴在視線裏慢慢消失,厲應寒伸手拂開溫思柔的手,徑直朝着溫晴離開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