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問她怎麼進來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停車接上她,然後一路用盡最快的速度往東北的方向趕去。
扈鸞興許是見到我臉上淚痕,她問我怎麼了,我說我女人死了。
她沒有關注那個女人是誰,只問我想去哪,然後一路幫我查。
“去y市,坐輪船過海,可以到達東北的d市,這是眼下最節省時間的辦法,你也可以冷靜下自己的情緒。”
她的手機很奇特,看起來更像是一種特製導航儀器,而且周身是迷彩色的。
“謝謝。”
去y市的方向與東北並不悖路,所以在兩個多小時的連續違章超速下,我終於來到了y市,輪船半個小時後起航,並沒有耽誤我買票登船。
將汽車開進船艙,然後我就來到了甲板上,任憑冰涼刺骨的海風吹拂,可我始終不敢相信,肇靜竟然死了。
有隻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擡頭看了眼,是遞過紙巾的扈鸞。
這不爭氣的眼淚,怎麼又下來了。
我擦了眼淚水,然後對扈鸞說道:“謝謝你幫忙,不會讓你殺人的,最多你幫忙打一架。”
扈鸞沒有就這個問題說什麼,而是問我肇靜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肇宗沒有說,但我大概能猜到,九成九跟肇豐收肇成功父子有關,卻非肇靜得了猝死的病症,不然一定是他們
八個小時後,輪船到達d市,沒有任何喘息,開車下船去加油站,加滿油箱,然後繼續狂奔。
扈鸞幫了我很大的忙,一路上都在幫我查堵路、封路的地方,一旦有,她會立刻幫我選出另一條道路,而她手中的那部儀器,也就成爲我的導航,儘管我得出用作民用導航確實有些奢侈。
練繞路帶意外的,在凌晨五點多,我終於趕到了肇靜老家的村裏。
此刻的村裏很安靜,在奇怪的是家家戶戶都亮着燈,而且當我感到肇宗家時,他家的門口更是圍滿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見過的沒見過的,我都在肇宗家門口見到了。
大家的手臂上都幫着白布,大冷天,就那麼靜靜地坐在地上。
穿過人羣,我來到了肇宗的家中。
沒有生火,屋中冰涼,根本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在外間,我見到了坐在椅子上夾着一根菸的肇宗,他身前腳下已經滿地的菸灰和煙屁,雙眼無神。
我沒有顧得上管他,也沒有問他傻花去哪了,我直接進入了東邊的屋子。
入門的第一時間,我就看到炕上躺着一具屍體,一張大白布蒙這整具屍體上。
我噙着眼淚爬上了炕,然後右手顫抖着把白布揭開,我終於知道傻花去哪了。
她臉上含着笑意,看起來走的時候很安靜,很祥和。
“小靜走後,你花嬸突然也走了,沒有什麼徵兆,她說她看到小靜了,她要去陪小靜”
我很茫然,我覺得我該勸下肇宗,可是誰來勸我,我的肇靜哪去了
看到西屋亮着燈,我失魂落魄的走了過去。
同樣的,一具屍體,一塊大白布遮擋。
我爬了四五次纔好不容易爬上炕,我怕看
不清楚她,所以我擦了擦被眼淚迷濛的眼睛,我爬到了她的近前,把白布給輕輕的掀開。
我不希望她是肇靜,這具屍體可以是任何人,我在心中乞求任何可以乞求的人,但當我揭開白布的剎那,我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下來了。
我徹底掀開了白布,然後看到她胸前的染血的刀痕,連羽絨服帶所有的衣服,一刀,全部貫穿。此刻,破碎的羽絨服上,還沾染着她乾涸的血跡。
我握住了她冰冷而僵硬的小手,那只是曾經是多的溫暖,多麼的柔嫩,可是現在,現在留給我的只有冰冷的僵硬。
我抱着她的手,沒有任何的聲音,眼淚止不住的流,我什麼也不想說,我終於明白我心中的那種焦躁感到底是哪來的了,我的肇靜沒了,她永遠都沒了,再也不會有人跟我說,讓我不要欺負她,也不會再有個美麗的姑娘,在過年後陪我一起去看爸媽,沒了,都他嗎沒了。
“小鋒,靜靜讓我給你的,你收”
肇宗說不出來了,他硬憋着想說什麼,但最終憋出來的只有眼淚。
我扭頭強自不喘氣,憋着眼淚,接過了他給我的兩樣東西,一樣是鑰匙,我見過那把鑰匙,是她在q市房子內的鑰匙。還有一樣是個攝像頭,攝像頭裏面有張內存卡。
我親了肇靜一口,然後回到了車內,把內存卡插了進去,然後,換面上就顯現出來,肇靜跟跟肇成功吵架,然後最後吵急了,肇成功就拿刀威脅她,最終一刀捅進了她的胸口。
我不知道肇靜跟肇成功到底說了些什麼,又是怎麼逼肇成功殺的她,但我知道,肇靜是求死,她想死在肇成功的手上,而且她成功了,她做到了。
我收好內存卡,然後回到了房內。
肇宗勸我,勸我不要傷心,扈鸞也勸我,於是我把他們都推到了門外,把房門從裏面給關上了。
我把白布徹底掀開,我把肇靜抱到了懷裏,可是我他嗎抱不起來她,她身體僵了,連坐都坐不起來了。
“靜靜啊,靜靜啊,你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啊”
我嚎啕大哭,我就從來沒有這麼傷心過,我真的不能理解,她怎麼就捨得離開我,她怎麼就狠下心的離開我。
我們的婚紗照,我看到了,在炕頭上,那是我們的婚紗照。
我打開,裏面一張張的全被粘合在一起,她一定是一邊哭一邊看,我不敢幻想那一幕,我真的不敢幻想,她到底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來看我跟她的婚紗照。
我在婚紗照上還表現的很委屈,我笑的很敷衍,我爲什麼不能笑的開心一點,早知道這樣,我一定會笑,可是我想哭啊,我真的很想她。
“靜靜啊,我爲什麼這麼蠢啊,你告訴我我爲什麼這麼蠢。你告訴我你想把最美好的自己留在我的生命中,你告訴我感謝我出現在你的生命中,你離家時每一件房屋的留戀,你離家時趴在門上的舉動,我們在長城在故宮你對我的每一次表白,我都知道,我都該知道啊”
抱着肇靜冰冷的屍體,我難以壓抑心中的悲傷和深深的懊悔,可是我真的很想她,我想她能活生生的坐起來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騙我的。
“你個騙子,你騙過完年回去會看爸媽,但是你沒有,你把自己殺了,靜靜,你能不能再騙我一次,就當我求求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