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那輛汽車已經完全不存在了,因爲它已經被分成了諸多的部分,然後被拼到各式各樣的汽車裏,相信就是來了汽車工程師也只能乾瞪眼。
而這,想必就是他們應付警方對丟失車輛查找地方法。
忙活了整整一個晚上,每個人都累的如同三孫子一樣。
這樣一來白天就可以不用工作了,大家各自回住處休息。
我洗了洗手,正要和婁克回房間的,就被人給喊住了。
我看了眼,喊我的是呂老四手下的一個人,上次我在呂老四的房間裏見過他一次。
“你和我來一下,四爺要見你。”
我下意識的看了婁克一眼,他的眼神裏有些羨慕,但是沒說話,對我笑了一下,獨自離去。
我跟着這人走了出去,來到了另外的一個倉庫裏。
這是一個大的修理車間,我看見還有不少工人在忙碌,他們似乎是在改裝汽車,電焊的刺眼光芒讓我下意識的避開了眼神。
順着樓梯到了二樓,我站在欄杆上看了一眼下面,我發現在一旁站着兩個男人,都是一身簡單的外套,他們沒有穿着這裏的工作服,這讓我有些意外。
因爲我在這裏一個星期了,除非是這裏的自己人,外面的人都不讓進到後面來的。
不過我沒有多嘴,而是跟着呂老四的手下走到了一扇門前。
“進去吧。”這人看了我一眼。
我推門進去就看見呂老四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單手拖着下巴,似乎在沉思什麼。
“四爺。”我走到他的面前站住,低聲喊了一句。
他回過神來,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指着牆邊的一張長沙發,“坐吧。”
這張沙發就在牆邊,我坐下,身後就是窗戶,窗戶外面樓下,就是那些正在改裝汽車的工人們忙碌着。
呂老四先遞了支香菸給我,然後微笑道:“在這裏一個星期了,感覺怎麼樣”
“很好。”我很坦然的回答:“這裏很好,大家對我也很不錯。”
“嗯。”呂老四笑了一下,然後隨手從桌上拿出了一個牛皮紙的大信封,徑直丟給了我,“這是你的。”
我微愣,打開看了一下,都是一些證件,不由得擡頭看了呂老四一眼。
“你的合法身份。”呂老四笑了,他的笑容帶着一種獨特的魅力,很平和,很有親和力,“今後你就不是黑戶了,就算上街遇到警察你也不用怕,你現在有了護照,簽證,不用怕移民局的人了。不過你的簽證是臨時的,只有三個月,三個月後,我會幫你弄真正的永久身份的。”
我鄭重看着他,“謝謝四爺”
“你是胖子弄來的,不管如何,我會關照你對了,我聽說你今天下午好像有些情緒上的問題”
我愣了一下,不過隨即就明白過來,一定是健身房的老大告訴了呂老四。
我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率說出來比較好。
我看着呂老四,目光毫不避諱的看着他,“我是有些心情不好,四爺,我跳海過來,海上也算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到了這裏,我是想能做點什麼。不管如何,至少我不想只是在這裏當一個小洗車工人幹一輩子,這一個星期,我就悶在這裏幹活兒,覺得”
“覺得很沒前途”呂老四笑了,他的笑容裏帶着一絲深意:“覺得日子很苦悶”
“年輕人啊”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站起身來,走到窗戶前面。
他背對着我,看着窗外下面忙碌的工人們,“你看見他們了麼”
“看見了。”
“他們都是我的人,他們之中也有很多身手不錯。肯打肯拼,也有很多和你一樣,都是跳海來這裏的,都有自己的一腔熱血,想來做大事情的。他們現在都靠着我喫飯,給我幹活兒,我呂老四爲什麼能在加拿大站住腳步因爲我兄弟多,我手下的這些兄弟們真心服我,他們每一個都能心甘情願的爲我出去賣命。”
他霍然轉身,原本平和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森然的表情。
“做大事,每個人都想做大事,可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大事給你做人人都想出頭,人人都想上位,但是機會永遠都只是很少很少的。你以爲我們是美國政府,每天都全世界找地方打仗打完阿富汗打伊拉克,打完伊拉克打伊朗哪裏有那麼多大事給你做”
“我老了”他忽然嘆了口氣,搖搖頭,低聲道:“這些年,我這裏進進出出,不知道多少人。有很多都是像你這樣的熱血青年,身手不凡,一個個心比天高,來來就想做大事,出人頭地,可是最後有幾個活下來的我看了太多了,也送了太多人進棺材,都是好小夥子啊你們呢,每個人都想讓我給你們機會,可是我難道很喜歡送你們去死麼”
他又換了個口吻,看着我:“你是新來的,畢竟是新來的,千萬別忘了這點。我呂老四手下要照顧的兄弟很多很多。有的人在我這裏等了兩年,三年,都沒有機會出去做事。你纔來多久一個星期,就着急上火了就忍不住了沒人誰比誰差。在我這裏,兄弟們人人平等。我不會因爲你是胖子送來的。就會格外對你另眼相看。如果什麼機會都讓你去,那麼我其他的兄弟們會怎麼看我他們又會怎麼看你你是胖子送來的,我幫你弄身份,這些都是人情。但是做事情,不能講究人情”
我沉默了,我明白,呂老四說的話很有道理。他這麼做的確沒有錯。只是
“行了,今天我找你來也沒多少事情,本來就想着把身份證明給你就好了。不過現在看來,你似乎真的很想做事情。既然是這樣的話行,我給你件事情做。”
襙,那你剛纔那麼多廢話真他麼的
凌晨的時候,我已經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後我上了一輛汽車,也就是昨晚在呂老四的辦公室下面,那些工人們改裝好的車。
我坐在了前排副駕駛的位置上,開車的是呂老四的那個手下。
而汽車的後排,則坐着兩個男人,就是昨晚我看見的,在呂老四的修車場裏的那兩個穿着外套的男人。
這兩個人神情很冷漠,一個不愛笑,另外一個則一直帶着一絲微笑,可是我依然覺得他很冷。因爲他即使是在笑的時候,眼神都帶着一絲凌厲。
這兩個人都是四十開外,明顯是中國人,手插在口袋裏,上車就開始睡覺,一句話也沒和我說。
汽車很快就開出了溫哥華,朝着北方去了。
“我會每隔幾天過來一次,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可以打這個電話給我。”
下車之後,呂老四的那個手下交給我一個手機,裏面存了一個號碼。
然後他轉身上了車,汽車在他的駕駛下飛快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