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相對的剎那他們腳跟穩穩的抵着地,就像被放養在草原上常與獵物拼殺的兇獸,他們每個招式都充斥着野性,好在相比之下他還是略勝一籌。
阿瑪身上密佈的咬印還沒消失,而他恐怕是故意的,還揚了揚被啃傷的胳膊給她看,望過來時擒着笑道,“快去快回。”
秀秀故意白了他一眼,沒走出幾步被他拉住了手,她見他步步緊逼一路後退,以爲他還在計較昨天被啃的事還小心的護住了臉,他卻像以往一樣把她高舉過頭頂,小心翼翼將她放在了馬背上。
莉莎不解他的動作便道:“你脫她的鞋子幹什麼?”
她也疑惑的望過去,見到自己的腳被他握在手裏,他把破到都露出腳趾的鞋子扔到了地上,朝她輕笑道:“以後騎馬出去,不用步行。”
莉莎的手不由握成了拳頭。
要走的遠些必有夔族人跟在身後,她蹲下身從林子裏摘來的葡萄遞給小六,卻不想忽然一隻爬着過來的金絲猴把快到嘴邊的葡萄給搶了過去。
金絲猴用指甲磕了磕她籃子裏的餅乾,還朝她點了點頭。
秀秀微低下頭淡笑時不甚嬌羞,它瞅了瞅她好幾眼,全身隨風而動的金毛看起來細軟又亮麗,還拿着餅乾邊啃邊像個大老爺們一樣翹着二郎腿,她摸了摸它的毛髮,想說的卻是:“你也被困在這兒了嗎?”
小六用肉爪去拍了拍它的頭,它也只是用形同手的爪揮了揮,偏過頭一口咬下餅乾繼續穩若泰山的喫。
莉莎也想摸摸它,在它喫的正香時卻趁機咬了她,被一口咬傷手指的她後退數步,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鮮血飛濺到了她的臉上,她揮起拳頭重重地朝它的頭部打去。
秀秀攔住了她,而這個潑猴立起上半身還呆呆站在這兒,被咬傷的她跟失了瘋一樣把她按倒在地,雙手卡住了她的脖頸。
秀秀呼吸困難還在朝它那邊無聲吶喊,“快走啊。”
莉莎從裙袋裏取出刀就要殺了它,她終於摸到了石子用盡全身力氣擲到了它面前,嚇得它接連彈起好幾步,在逃入森林裏時它還回頭張望了她好幾眼。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當莉莎望過來她竟無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兇光,眨眼間小六朝她露出尖細的牙,後者抱着鮮血淋漓的手指不敢再壓着她,悻悻然的爬起來一路在她耳邊叫慘。
而秀秀即使再聽不見,也被她激烈的反應給嚇到了,似乎每個人都會把恨意和怨言壓的很深,不是每個人都會表現出來,隨後她緩和過來,爲了安慰別人竭力扯出自認爲友善的微笑。
走在前方的莉莎很輕易就跨過了坎,還特別有心轉過身伸出手想來牽她。
秀秀揚起脣角甜甜的笑了笑,在跨過去時有意去拉她的手,下一秒在她身體失衡的時候,她卻提前忽然縮回了手,噗通一聲踩空的她很不湊巧磕到了石頭上,流出的血很快被水沖淡,順勢她被衝去更深的河域,那股衝勁讓她臉上如同被沙子碾過一樣。
“我還要報仇。”
她忽然想到了梅姨,渾身似乎充滿了力量,她把灌進嘴裏的泥吐出來,竭盡全力去抓牢任何一個能讓她獲救的東西,啪的一聲,她終於抓緊了夾縫而生的草木,小六的肉爪搭在她被水刷白的手上。
水草粘在已經現出血痕的臉上讓她看上去很狼狽,她咬緊牙想從滑石爬上去需要耗費太多的力氣,它急切的蹦了起來就像往水裏跳還一直髮出撓心撓肺的叫聲,而她牽強的笑,想對它說:我能起來,等會就來陪你。
說完,她鬆開一隻手急忙朝莉莎揮手,也正因爲這樣她無法支住要被水沖走的自己,還好她的手沒有落空。
莉莎牽她的那一秒,她飽含感激看過去甚至說出咯咯的沙啞音,只爲了感謝她,但莉莎握緊她之後卻緩慢的鬆開了手。
秀秀快速收緊握着她的手,每緊一分,想把她甩開的力量就重一分,她微怔的時候水過於湍急,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她還是被衝飛,勉強睜開眼時還能透過澄澈的水望到還在追她的小六,它發出尖細的叫聲已經蓋過了她能聽到的咚咚水聲。
小六撲到了莉莎的臉上,用利爪把她的臉劃花之後,還在瘋狂追她。
莉莎捂住臉想去逮它,但它跑的過於快,她便把籃子裏的蝴蝶蘭取出來扔到地上,面無表情的把它踩的稀碎,可她沒想到有一道身影從水裏躍去。
波濤滾涌那水特別急他遊起來卻輕鬆自如,簡直可以稱之爲與生俱來的水中生物,他修長且勻稱的流線型軀體和超強的背肌力量,讓他很快逮住了她。
在往岸上游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她飄在水裏起起伏伏,好似永遠也察覺不到自身處境的險惡。
四肢僵冷以致五臟六腑都被擠進來的水灌滿,等被水填滿她自然而然就能像個大氣球一樣浮出水面,驟時她估計已經死透了。
水沒有想象中那樣冰冷,或許是誰的淚還保留有一絲溫度,沿着她的臉一路滑下,才讓她在死前沒有太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