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您又打翻了將軍的醋罈 >第一卷 初次相遇 第五十四章 來裝門面
    二人喫完飯回到店裏的時候,最後那批貨剛好送到,秦舒瑾和送貨的大哥又聊了幾句便把剩餘的工錢結了。叫了容昭,兩個人依照上午的合作模式,把剩下的藥材也一一歸入藥櫃的小抽屜裏。

    收拾完後,秦舒瑾便開心的上街買炮仗了。

    轉過天來,秦舒瑾和容昭都起了個大早,小姑娘再次換上男裝和容昭比肩而立,炮竹聲一響,這藥鋪便算正式開業了,但是很明顯,處於興奮頭上的只有容昭和秦舒瑾。

    二人高興了沒多會,就被無聊給消磨掉了意志,一整個上午,居然沒有一個人走進這個鋪子。看病的沒有就算了,連抓藥都沒人來麼?

    容昭拍了拍秦舒瑾的肩安慰道:“可能是藥鋪位置不佔優勢,沒人知道。”

    秦舒瑾瞥他:“我早晨的鞭炮白放了麼?整整兩掛,我覺得隔壁街都聽的見了。”

    “...”

    容昭又道:“那你寫點宣傳什麼的,貼在外面吧,也許有人看見了就進來了。”

    “這個辦法聽上去可行。”

    於是秦舒瑾利落的毛筆一揮,在紙上寫到,前三天看診免費,抓藥優惠。容昭接過來將墨跡吹乾,又躲進廚房熬了漿糊將紙貼在鋪子外面。然後,二人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會不會是他們不認字?”秦舒瑾問道。

    “那我總不能給你上街扯着嗓子吆喝吧?”

    容昭覺得,秦舒瑾的那雙眼正在昭示她在仔細思考這個事的可行性,並且隱約有點想試試。

    容昭腦海中模擬了一下,自己在街上大聲吆喝人家來看病抓藥的場景,瞬間打了個激靈,他怕是會被人抓住揍一頓吧。

    於是他立馬朝秦舒瑾道:“咳,我出去買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秦舒瑾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脆生生的喊道:“容昭!你也不至於落荒而逃吧,太沒義氣了。”

    秦舒瑾在心裏數落着容昭的各種不是,沒多久,秦舒瑾便迎來了自己的第一位病人。

    秦舒瑾聽到聲音連忙坐的端正,準備看診,然而當老人坐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自己卻被嚇了一跳。

    “大伯,您怎麼過來了?”

    這人正是乞丐窟被秦舒瑾救濟過的老大爺,他身後還零零散散的站着幾個乞丐,乞丐們越聚越多,不一會兒就排起了長隊。

    “你們這是。”

    老大爺慈祥的看着秦舒瑾道:“是容昭那孩子叫我們過來的,咳咳…說你開了新的藥鋪子,讓我們來給你捧捧場,還說看診不要錢,我們就都來瞧瞧。你這大閨女也是,有這等好事,不說告知我們。”

    秦舒瑾賠罪似的笑了笑:“是舒瑾的過,您將手放在這,舒瑾給您診脈。”

    老大爺依言將手遞過去。

    “大伯,您這咳嗽可是近日才得的?”

    老人點點頭,抱怨道:“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啊,本以爲扛扛就過去了,沒想就開始咳嗽了,咳咳,我這一把老骨頭,怕是到頭了。”

    秦舒瑾的表情有些晦暗,連忙將話題從生死拉回簡單的看病上:“您這只是普通風寒,板藍根4錢,黃芩2錢,浙貝母2錢,橘紅2錢,天竺黃3錢,元參2錢半,炒杏仁2錢,白前2錢,魚腥草3錢,蘆根4錢,炙紫菀2錢半,甘草2錢,煎水喝,一天一副,等開春就能痊癒了。”

    “誒,行,謝謝大閨女。”

    說着老人便顫抖着一雙手從秦舒瑾手裏接過藥方子,起了身便想走。其實,他沒錢看病,更沒錢拿藥,已經窮得將渾身上下最後兩個子都用來買街頭那家小攤剩下來的隔夜饅頭了。

    那饅頭又冷又硬,還隱約帶了點酸味,根本就不是人喫,那老闆本來也是惦着摻點菜湯和成糊餵豬的,看他可憐,勉強還舉着個破銅板才肯給他。他也想有點尊嚴,大不了就不喫,可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天天都在重複,餓急了覺得人家身子下面的草蓆子都能拿來啃一啃,跟活着相比,尊嚴狗屁都不是。

    窮成這樣,苦成這樣,每天在街角蜷縮風餐露宿的人,比比皆是,入了秦舒瑾的眼的就能從看診的地方排到鋪子外面去。如果沒有秦舒瑾,這羣人可能來京的第一年冬天便熬不過去。

    可是有秦舒瑾又怎樣,她能給他們偶爾送送飯,也能無償給他們瞧瞧病,頂多了在分幾副藥給他們。可她終究不能養他們一輩子,人家沒那義務,也沒那必要。

    他們雖然是乞丐,爲了活下去可以臉面都拿去讓人踩,但是心裏剩下的那一絲絲的羞恥感,讓他們離秦舒瑾離的遠遠的,他們看得出來,秦舒瑾和他們不是一路的,說不定也只是利用他們,所以,今天若不是容昭,他們也不會過來招惹。

    忙幫過來,該走就得走。

    秦舒瑾看着老大爺蹣跚離去的背影,就覺得心臟的位置彷彿被針紮了一下。她六歲的時候被蠻夷軍擄回去當玩物,每天過得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爲了活着,她只能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七歲那年,她遇見顧延霍,她也知道不該招惹,但她還是伸手握住了。

    一開始,她隱約猜到顧延霍的復仇對象或許是位高權重者,但知曉是當今皇帝的時候,她還是吃了一驚。顧延霍跟她說,舒瑾,你瞧瞧這大風的天下在他手裏變成了什麼樣子,表面光鮮亮麗,背地裏骯髒齷齪。

    她一開始不恨官家的,可是越是和這羣人接觸,她才發現,她還是恨,如果他能將國家治理的好一點,這羣人就不會流浪在外,還要偷偷摸摸躲着,生怕被巡邏的士兵趕走。如果他能將國家治理的好點,蠻夷軍不敢來犯,自己不會被擄走,阿爹阿孃不會死。

    秦舒瑾最終還是伸了手,狠狠吞了口口水,道:“大伯,您等會兒再走吧,等容昭回來給您把藥抓了,不要錢的。”

    老大爺揉着自己亂雞窩似的頭髮,笑道:“謝謝大閨女了,我還是不抓藥了,我們本來就是來給你捧個場的,咳咳...沒有讓你再免費賒藥的道理,一把老骨頭了,咳咳,抗一抗這個冬天就過去了。”

    秦舒瑾還想叫他,可橫在嘴邊的話,繞了三繞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有的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說什麼安慰的話都顯得是在假慈悲,多餘的很。

    秦舒瑾壓抑着自己的心情,將剩下的病人像是走流程般的看完,便將鋪子關了門,自己窩了起來。

    容昭是傍晚回來的,提着一罐買來的小酒,腿腳不大利索的路過了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被褥裏的小姑娘,嘆了口氣,認命的開火做飯。

    容昭隨便抄了兩個菜,一葷一素,便端着上了桌,又把秦舒瑾從被裏拽出來按在凳上,倒了滿滿一碗酒給她,道:“喫飯,明天你還得坐診了。”

    秦舒瑾反駁道:“一個人都沒有,看哪門子診。”

    “你今日不是看了挺多個麼。”

    秦舒瑾撇了撇嘴,心知肚明那都是容昭給她央求來裝門面的,算不得數,可容昭像是不願意說,她也樂得不提這些。

    拿起筷子嚐了幾口菜,秦舒瑾便手一擡將碗裏的酒喝了大半。

    容昭連忙制止:“喝這麼猛會醉的,你這簡直是浪費人家的好酒。”

    “你這算什麼好酒,快喝,磨嘰死了!”

    容昭無奈,只好陪她喝。

    酒過三巡,秦舒瑾酒勁也上來了,似是醉的沒意識了,八爪魚似的窩在容昭懷裏,嘴裏絮絮叨叨的從自己六歲唸叨到自己十三歲,從自己阿爹阿孃唸叨到顧延霍,說起顧延霍,她便再也沒停下來,似乎說不完的仰慕之情。

    容昭將秦舒瑾一巴掌按在了自己肩上,秦舒瑾嘴脣嗑在他的骨頭上,也順他意願的閉了嘴。

    容昭嘆了口氣,將人抱了起來,秦舒瑾耷拉下去的胳膊立馬又纏了上來。

    “容昭...容昭...容昭...容昭...”

    “嗯嗯嗯嗯。”

    “阿昭...”

    容昭一愣,她伏在他肩頭道:“阿昭,求你,別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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