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煥然怕顧煥怡闖禍,便主動跟着她。顧予笙見顧煥妍一臉落寞獨自一人跟着自己後面,便讓顧予衡跟着她去看看別的了。自己則和容昭說說話。
容昭站在顧予笙身邊,笑着問道:“你這二姐,似乎不只是和你關係不好。”
顧予笙點點頭:“我這個姐姐向來眼高於頂,嫡庶之分太過分明,縱使我和四姐姐什麼都沒做,只要我倆是嫡女的稱呼,她便不開心。不過二哥跟着她,應當不會闖禍。”
容昭又道:“那你把自己哥哥支走了,你怎麼辦?”
“自己一個人反倒清靜。”顧予笙聳肩埋怨道:“你是不知道我三哥,他對我實在關心過度了。我蹭破點皮,他都得當成是天大的事情。何況這次傷成這樣。”
“換成是我,我也會這樣。”容昭笑道,“你的傷怎麼樣了?這幾天本來想去見你的,但是府裏實在有事情要忙。與其着急忙慌過去看你一眼,倒不如把事情都處理完了,藉着溫居的時候再把你叫來。”
“你忙你的就是。”顧予笙道,“我早就沒事了。明明只剩疤了,還硬被我三哥按在牀上敷了好幾天藥。再敷幾天,你就要連疤都瞧不見了。”
容昭被顧予笙逗笑,想去揉小丫頭的頭髮,但是看她今天綰了個好看的單螺髻,一時也沒下去手。便只好規規矩矩的放下了手。
小年子從不遠處小跑着過來:“殿下,將軍府那邊的來了,您...”
容昭還沒回話,顧予笙便有些奇怪的問道:“將軍府?”
容昭解釋道:“嗯,護國將軍府,我給你大哥也遞了帖子,但是他可能尚沒回來,來的應該是白姨和舒瑾,我去瞧瞧。”
聽到秦舒瑾的名字,顧予笙突然覺得自己心裏酸酸的,卻還是微笑的朝容昭道:“嗯,你先忙吧,我自己逛逛園子,你這園子佈置的不錯。”
“特意種了你喜歡的梅樹,可惜沒開花,不過無妨,來年冬天我再邀你過來。”容昭解釋了一番,卻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小年子,你跟着五姑娘吧。帶她逛逛園子,廊裏還有點心,累了就歇歇。我去去就回。”
離了顧予笙,容昭有些後悔,早知道這麼忙,他何苦請這麼多人呢,只請一個小姑娘它不香麼。
“小包袱!”
這麼特殊的稱呼,容昭即使還沒看見人,也曉得是白芷了。於是男人加快了腳步。
容昭客客氣氣的道:“白姨能來,是容昭的榮幸。”
白芷豪邁的拍了拍容昭的肩:“這麼多年沒見,你這皮包骨的小包袱竟然如此玉樹臨風了,這豈不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到時候不如考慮一下我家舒瑾。”
“白姨!”
白芷身邊站着身條也抽高了不少的秦舒瑾,秦舒瑾今日特意穿了件顏色鮮豔的,是件玫瑰色的撒花煙羅衫,靜靜的立在那裏,若是比起那些大家閨秀也是過猶不及的。
容昭看着秦舒瑾,這個一向輕簡的姑娘,似乎也多了些色彩。
秦舒瑾猶豫再三,還是朝容昭行了禮:“見過二殿下。”
容昭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沒有說讓她不必行禮。
容昭溫婉的道:“我帶你們逛逛園子吧,特意請人設計過的。”
白芷把手裏的盒子給了容昭道:“我們將軍府的禮,我就是來送個禮,你帶着舒瑾逛吧,我不跟你們湊熱鬧了。”
容昭頷首,送走了白芷,便朝站在那有些束手束腳的人道:“走吧,帶你逛一逛。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畢竟,秦舒瑾眼裏,顧延霍纔是最好的。
兩個人並肩而立,不徐不疾的走着,秦舒瑾摸了摸那長得並不高挑的樹枝,問道:“是新栽過來的?什麼樹呀。”
秦舒瑾變了臉色:“是嗎...”
從他應下那句明顯帶着疏遠的稱呼開始,秦舒瑾就知道,他們之間的確有什麼變了。
容昭問道:“顧延霍還沒回來麼?”
“尚未,說是在路上了。”
容昭心下了然,想必是看着他和顧予笙進了城,便又返回軍中的大部隊了吧。不然只他一人回來,實在有些顯眼。
“七年未見,過的還好嗎?”容昭打量了一下秦舒瑾,繼續道,“你跟之前也不大一樣了,若不是跟着白姨,本宮可能真的認不出你來。”
七年的時間,容昭費了一番力氣拔掉這顆紮在他身上許久的刺,連帶的,當年秦舒瑾那張讓他覺得耐看的臉也在腦海裏模糊了起來。如今提起來,好像也只是記得,自己當年掏心掏肺的喜歡過眼前的人,卻沒得善終。
但是那些愛而不得的癡嗔怨念,也已然是過眼雲煙了,提起來,也只能一笑作罷。
“還算可以,藥鋪雖然生意不好,但是偶爾也能賺些閒錢。”秦舒瑾平淡的道,“白姨似乎還有其他來錢的路子,倒是不愁銀子花,總之,日子很平淡。不過終是比一般人家好過些的。”
容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隔了一會兒又問道:“舒瑾,我沒記錯的話,你小我一歲。”
“嗯。”
“有心上人了麼?還是顧延霍?”
這話,容昭問的坦蕩,目不斜視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羊腸小道,像是隨口問了個家常般。
但是秦舒瑾卻不覺得如此,她總覺得容昭的話是別有深意,所以她沒敢回,只是低着頭跟着容昭,兩個人一同陷入沉默,久到容昭意識到什麼停了腳步回頭看她。
容昭看着她道:“你別誤會,我只是隨便問問。因爲你也到了許人家的年紀,但是白姨那樣,肯定無暇顧及你的。”
“嗯...”
容昭笑了笑,繼續轉身走,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也怪本宮,提這些做什麼。只是不知道同你說些什麼好了。”
“容昭...”
“怎麼了,不想逛了麼?”容昭道,“廊裏設了席子,要過去歇歇麼。”
“容昭,七年前的那句話,你是說真的麼?”
“哪句話?”
“我唯一的那個朋友喜歡我。”
秦舒瑾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問,想他回答是,又怕他回答是。
容昭嘆了口氣,反問道:“那你問的又是誰呢?七年前的容昭,還是七年後的容昭?”
“不一樣麼?”
“不一樣。”容昭一字一句的道,“七年前的容昭會回你,認真的,他喜歡你。七年後的容昭會告訴你,是假的,都過去了,忘了吧。”
“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容昭託了託手,“你是被喜歡的那個,所以不用說對不起,沒人規定所有喜歡都能被迴應,是我自願的。”
“可...”
容昭止住秦舒瑾要說的話:“真的都過去了,舒瑾,你忘了吧。”
秦舒瑾紅着眼睛和容昭對視,她聽到男人很是平靜的道:“忘了七年前的那個容昭吧。”
“好。”
“要再逛逛麼,正好...”
“殿下!殿下!”
小年子看見容昭便疾步跑了過來。
“怎麼了?”
“五姑娘,五姑娘私下裏和人起衝突了。”
容昭一愣,隨即朝秦舒瑾道了句失陪,便風也似的離開了。
秦舒瑾留在原地,攥緊了拳頭。
五姑娘,又是她,又是顧予笙。爲什麼總和自己搶東西呢。她擁有的還不夠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