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笙喝盡茶盞裏的茶,冷哼了一聲:“莊頭怕是高興的早了些,你總要做些什麼換你這條破命吧。”
海大富咬了咬牙:“將軍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照做,照做!”
兄妹二人勾了勾嘴角,照做就好辦了。
海大富失神的走回海豐莊,整個人汗的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他這是虎口奪生,搶回來一條命。
張壯被顧延霍拘了,西苑許多參與的佃戶也因爲爆炸一事有死有殘,大多不在莊裏。東苑那邊,顧延霍封鎖了消息,佃戶們還不知道海大富被打下馬,也沒有一窩蜂的來報仇。
海大富喘了口氣,才朝外面喊了句來人。
只不過樹倒猢猻散,他直喊了好幾句,才顛顛的跑來了個小廝。
“莊頭,您回來了?”小廝連忙道,“張管家不知道去哪了,一直都找不到人。”
海大富擺了擺手:“先不要管張壯了。賬本呢,把賬本給我,要原先的那本。”
小廝心有疑惑,卻也沒敢問,只是趕忙去取了賬簿遞給了海大富。
海大富一邊翻着厚厚一本賬,一邊問道:“朝廷是不是快要來收稅了。”
小廝啊了一聲,想了想回道:“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許今日下午便來收了。可是賬目有問題?”
海大富沉吟許久,合上賬簿吩咐道:“待人來收稅的時候,你便說賦稅太重,今年收成不好,交不上如此多的稅。”
“可…咱莊子每年交稅都是…”
“今年稅收高了。”海大富解釋了一句,又心煩意亂的道,“別管這些,不管你用什麼藉口,就算說莊頭不幹了都行。稅收的錢不要交給朝廷,把人哄弄走,叫他改日來。”
“若真的改日來呢?”小廝問道。
海大富皺眉:“繼續叫他改日來。”
“…”
皇城
戶部尚書皺着眉頭看着手下人遞上來的消息,隨後發火的把東西猛的扔了出去:“到底要你們何用,收個稅都收不上來,戶部缺的漏洞還要本官自己補不成!”
一旁的屬下默默的將東西撿起來,勸慰道:“今年您調了稅收,肯定會有一些收成不好的小莊子交不上來啊。這是早該預料到的事情。還有,大人,兵部已經派人來催撥款好幾次了。如果再不撥款,怕是要鬧起來了。”
“他兵部有什麼可着急的!!這不是添亂麼?”
“大人!”小廝從外面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戶部尚書扶額,心煩意亂:“慌慌張張的,又怎麼了。”
“左…左大人來了。”
“快請啊!”
沒等人去請,左巖便已經風風火火的踏入了房間,一臉不悅的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兵部尚書今日遞了摺子彈劾你!再不撥款下去,他下一個要彈劾的人,就是我了!”
戶部尚書冷汗直冒:“大人,我倒是想撥款呀,可…我也得有這個錢啊!您總不能叫我用私庫去填這個大坑吧。再說了,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錯啊!這…”
聞言,左巖似乎被氣的臉都綠了,伸了食指指了半天,也沒蹦出來一個字。
“周公公到。”
聽到小太監的通報,兩個人俱是一愣。周公公,那可是風無漠身邊的老公公,平時負責的都是傳聖旨口諭這樣的大事,今日怎麼突然來了尚書府。
戶部尚書本就心虛,此時聽見周公公來了,只得換上一臉諂媚的去迎。
“不知公公要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戶部尚書十分狗腿的道。
老太監睨了他一眼,點點頭,又看向一旁的左巖,一臉的高傲:“呀,咱家沒想到御史大人也在啊,見過左大人了。”
聽出這人的輕視,左巖假笑着回了禮:“周公公客氣。”
對比之前周公公和戶部尚書對自己的態度,左巖現在直想揍人。
估計現在誰都知道了,他左巖快要失勢了。一年前容昭從荊州回來,金刀闊馬的斬了他的工部,趙禹全那個貪生怕死的東西,被容昭說了幾句就重新站了隊伍。
沒了工部,他少了撈錢的渠道,打點什麼都需要銀子,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柳方正和顧承又不錯眼珠的頂着他,恨不得他犯錯。現在還站在他這邊的只有戶部了。
什麼三足鼎立,他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
如果戶部再摺進去的話,他拿什麼和其他兩人鬥。
“咱家今天是來傳官家口諭的。”周公公撫了撫自己的拂塵,笑道,“傳官家口諭,戶部尚書謝庭,未按時給兵部撥款,戶部資金週轉失誤,恐有失職。判處戶部尚書謝庭停職查辦。欽此。”
謝庭腿一軟便跪在了周公公面前,剛要開口,周公公便截住了他的話:“這是官家吩咐的,咱家也幫不了你。”
“是,臣,謹遵聖旨。”
謝庭叩首,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土,立起身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周公公笑着安慰道:“謝大人也該知道,如今大風和幾個邊境小國關係都不好。如果再發生戰事,兵部卻沒辦法給將士撥款,後果是無法估量的。”
“周公公說的是。”左巖道。
老太監滿意的點頭,朝左巖道:“此次彈劾謝大人的是兵部幾位老臣子了,他們一向刻板,謝大人和左大人不用放在心上,只是停職查辦而已,未必會丟了頭頂的烏紗帽。只是…二位大人自己也要好自爲之。咱家就先回宮覆命去了。”
“恭送公公。”
他沒把面子撕破,因爲他也不能保證左巖會因爲此次的事情徹底落馬。如果他東山再起,再次有了依仗,三足鼎立的局面便是好的,最怕他徹底翻了身,要來計較這些曾經落井下石的人了。
他不參與站隊之事,但是該拉攏的還是要拉攏,不然也不可能在官家身邊侍候如此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