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摩梭的聲音又響了一會兒,才傳來小姑娘清脆好聽的聲音:“換好了。”
容昭轉身推門二人,伺候顧予笙換衣服的宮女正低着頭託着小姑娘的溼衣服往外走,見容昭進來,便福了福身子。容昭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這人臉生的很,像是從未見過的。
容昭擡了擡手,將人叫住,問道:“你是哪個宮的,本宮爲何覺得從未見過你。”
小宮女不慌不忙朝容昭道:“奴婢是新來的,尚未分配差事。今日凌霄殿當值的姐姐鬧胃口,奴婢便來頂替一下。”
這番說辭倒也沒有什麼不妥,容昭便又朝人道:“嗯,去拿幾條幹的手巾來。”
小宮女領命離開了,容昭這纔看向顧予笙。顧予笙正皺着眉頭,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顧予笙如今穿的是秦舒瑾的衣裳,秦舒瑾的身形比顧予笙略高一些,所以衣裳並不是很合適。加上秦舒瑾是太子妃,太子妃的喫穿用度都是有規格的,這件衣裳的確有些華麗和繁瑣了。
顧予笙扯了扯自己脖頸處的流蘇墜,朝容昭道:“你那裏找來的衣裳,是準備公報私仇,把我脖子墜斷嗎?”
容昭見顧予笙這副絲毫不見外的口氣,時隔三年終於鬆了口氣,笑道:“宮裏沒備合適你的衣裳,將就一些吧。待回來,我備些符合你身量的簡單一些的衣裳吧。”
顧予笙努着嘴擺擺手:“可別這麼麻煩,我又不是次次來宮裏都要落水。”
小宮女回來的速度很快,手裏託着好幾條幹的手巾,遞給容昭後,見人沒有吩咐便退下了。
容昭拿了一條,朝顧予笙招招手道:“過來,我給你把頭髮擦擦,外面有風了,你這樣出去會病。”
顧予笙沒理容昭這套,朝人伸手道:“你把手巾給我吧,我自己擦。”
容昭不應,顧予笙便想來搶。於是容昭使壞踮着腳將手巾舉到顧予笙就算跳起來都夠不到的高度。小姑娘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最後還是無奈的坐在銅鏡前,任由男人擺弄
容昭細心的摘取顧予笙頭上的髮簪和一些配飾,輕柔的把小姑娘已經纏在一起的溼發散開來,再用手巾裹住,儘可能的將水分擦去。嘴下也沒停着,問道:“顧五姑娘不是自詡一身好功夫嗎?怎麼還落水了?”
顧予笙又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道:“當時我站在池塘邊上,有個人影從我面前閃過去。他好像還推了我一把,那力度絕對是故意的。”
顧予笙自覺自己不是什麼聖母的存在,如果有人存心要害她,她也不可能睜着眼任由人家害還不出聲的。這件事當時想不出什麼,但是事後卻也察覺出了奇怪之處。
她和秦舒瑾一起走在那裏,誰都知道她們二人的身份。尋常的宮女太監別說疾行,就是連靠近都要三思。而那人不僅走的極快,還硬要從二人中間穿過,真的是司馬昭之心了。
容昭皺了皺眉問道:“秦舒瑾?”
顧予笙從銅鏡裏看了一眼容昭,湊巧看到容昭眼裏的陰鷙。又想起秦舒瑾今日和她說過的話,仔細想了想秦舒瑾害她的可能性後,便搖了搖頭:“不是她,我落水的時候,她還下意思的去拽了我一把。”
容昭冷哼道:“說不定是掩飾!”
顧予笙失笑,一開始她也覺得秦舒瑾召她來,大概也沒有好事。但是今日一見,卻發現,秦舒瑾一直在替容昭解釋當年的事情。秦舒瑾的語氣透露出了她對她的不喜,但是卻沒有不喜到恨不得殺了她的地步。
而且落水這件事,秦舒瑾也的確是拽了她一下,還是下意識的。所以故意要撞她落水的人,應該不是秦舒瑾。何況落水這種小打小鬧的手段,連顧煥怡都懶得使出來。
所以到底是誰,看她不順眼,還這麼無聊。
顧予笙嘆了一口氣朝容昭道:“我覺得,真的不是舒瑾姐姐,她若想害我,就不只是讓我落水了。”
容昭瞬間被說服,但是還不忘咬牙切齒的吐槽道:“如果她敢害你,我一定要她百倍償還。”
“行了,你都是太子殿下了,怎麼還一副不知大局的樣子。”顧予笙有些無奈,容昭則是被小姑娘這麼一說,瞬間變的有些委屈,狐狸尾巴都呈直線掉落了,顧予笙只好安慰道,“你也去換一下衣服吧,爲了救我都溼了。”
容昭眼睛瞬間亮了一下,嗷嗷,傻兔子終於又關心她了,剛要開心便聽顧予笙繼續道:“這次倒也多虧了沐公子。不知道他有沒有可換的衣裳,這大冷的天,的確容易得風寒。”
容昭的臉色瞬間黑了下去,怎麼,顧予笙如今看不上顧延霍,反倒看上沐子初了。顧予笙三天兩頭的奔大理寺,難道不是爲了顧予衡,而是爲了沐子初?
他是不是考慮一下,把沐子初的職位從大理寺撤掉呢。
容昭眯了眯自己的狐狸眼睛,卻也不好在顧予笙的面前發作,便只好另找話題:“一會兒就要開始圍獵了,你要參加嗎?”
顧予笙擡眼問道:“我可以參加嗎?”
容昭點點頭:“你若是想要參加,我多派幾個人跟着你就是了,顧大人那邊我去說。”
小姑娘有些開心道:“聽說圍獵都是有彩頭的。”
“是有,今日的彩頭,應該是可以向官家求一個願望。”
顧予笙若有所思的道:“那這個彩頭可還真的是挺大的。”
容昭笑了笑,揉了揉顧予笙已經幹了的頭髮,道:“傻兔子,求是求了,官家應不應就是另外的說法了。”
顧予笙瞪了瞪這個又叫她傻兔子的人,不想和他計較,她現在只想趕緊去圍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