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三離也說過,噬心蠱不同於其他毒,霸道非常。風無漠這個身子都少被蠱毒弄得空了大半,藥力太猛的都受不了,有可能這藥用下去,不是救命的,而是直接要了他的命。顧予笙不敢瞎用,也一時沒有什麼對策。
小姑娘又臣下心氣來,食指和中指一併搭在風無漠的脈搏上,脈搏虛弱,的確有種將死之人的感覺。顧予笙輕輕嗯了一聲,低頭盯着風無漠手腕間的青筋一個勁的看,直到看到那條紅絲隱約從血脈之間翻涌到皮膚的表層之下。
江三離已經不知不覺得移到了顧予笙身邊,立於小姑娘的身側,卻沒什麼神情也不出聲,只靜靜的看着。
長公主第一個心急的問道:“情況如何,顧五姑娘可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毒?”
顧予笙沒回長公主的話,而是扯着風無漠的腕子,朝江三離遞了個眼神。江三離熟知各種蠱毒,也對其有過系統的研究,噬心蠱是其中之一,但是,雖然瞭解,卻始終不得解法。她如今能知道的只有,風無漠腕間的紅線已經開始移動了,而且紅如鮮血,已經是最嚴重的狀況了。如果涼王下一秒就嫌風無漠活的太長,催動母蠱,那風無漠就可以分分鐘鍾暴斃而亡了。
江三離沒說話,只是和顧予笙對了個眼神。
顧予笙便回道:“長公主殿下,陛下所中之毒恐怕是什麼奇毒。臣女目前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毒。但是陛下如今的身子快要被這毒拖垮了,臣女目前能做的只有幫陛下奪回一口氣來。”
長公主皺了皺眉,似乎有一瞬間的失落。那邊的太后便已經出口道:“顧五姑娘是如此見解,不知江谷主是何判斷?”
話落,長公主的眼睛便又亮了亮,的確,她們一開始找來的就是江三離,顧予笙本來就是順帶的。
然而江三離卻是挺直了身板,略帶慈愛的眼神落在顧予笙的身上,一字一句道:“江某沒什麼見解,我徒兒說什麼那便是什麼吧。此事,江某不會插手,但是我相信笙丫頭能夠解決這件事。”
周圍似乎有一瞬間的沉默,幾個人紛紛將目光落在江三離的身上,連容昭都不例外。江三離那略帶慈愛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明顯也太過亮眼了,她只差把我的徒弟天下最棒幾個字寫在臉上了,甚至還一副及其自豪的樣子,讓人隱約信了顧予笙的醫術。
但是容昭隱約有些感覺,江三離如此自信的認爲顧予笙可以,似乎也只是單純的自信,小姑娘的醫術雖好,卻也沒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如此重要的事情,本不該顧予笙來摻和的,但是江三離就非要縱着。
長公主嚥了口口水,道:“江谷主,這是不是不太好,本宮自然不是懷疑顧五姑娘的醫術,只是陛下的身子恐怕禁不起折騰,如果五姑娘一個不小心用錯藥了,那豈不是…那可是重罪啊,還請江谷主三思。”
這種大不敬的話,江三離是怎麼有臉說出口的。太后和長公主又是怎麼忍住只咬牙切齒而不是直接把人送上斷頭臺的。
“江谷主!”其實在長公主心裏,治不治的好也的確無所謂,但是起碼得給人點意識啊,不然有的事情終究是辦的名不正言不順啊,長公主道,“只要江谷主有需要儘管來找本宮,只是希望江谷主能夠…”
出手一救。
然而,這話還沒說出口,江三離便打斷了長公主的話,要求道:“長公主殿下真是體貼,江某剛好有需求。”
笑容僵在嘴角,長公主現在只怕江三離的要求又是什麼語出驚人的要求。
江三離指了指顧予笙,帶笑道:“江某這小徒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容易心軟也容易瞎想。她同自己的父兄也有一陣子沒見了,心裏憂慮過甚,模樣都消瘦了不少。這思緒不寧,怕是配藥都容易出錯。江某說了不插手便不會插手,這藥若錯了可就真錯了,雖然江某答應保官家活着,但還是少遭罪比較好,長公主殿下以爲呢?”
這話說的可真是有理有據,合情合理。一時找不到理由可反駁。
顧予笙想見自己的父兄,倒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顧承和顧予衡無過無錯,也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雖然和柳方正不是相同陣營,但好歹做了親家,放出來放放風也無妨。
長公主只好連忙點頭:“顧五姑娘想見自己的父兄一面,自然是可以的,本宮明天就命人去叫兩位顧大人。”
兩位顧大人,容昭儘量保持自己的嘴角不掀起弧度,長公主這話裏,明顯是不包括顧延霍的。真是善解人意。
江三離卻笑嘻嘻的彷彿打哈哈,朝長公主比了個三的手勢,一字一句道:“是三位顧大人。”
顧予笙一愣,本以爲見見顧承和顧予衡也便罷了,沒想到江三離居然還把顧延霍捎帶上了。
“三……三位?”
太后皺了眉頭,顧延霍。能不放他出來溜達,最好不放他。但是如今明顯不是圈着這人的境況。
江三離點頭道:“前些日子宮裏圍獵長公主怕是不在場。”
“發…發生了什麼本宮不曉得的事麼?”
顧予笙直覺江三離接下來的話會宛如平地驚雷一般,江三離道:“這丫頭在圍獵當日親口對官家說,我尚有一心上人,驍勇善戰,是從小便熟識的。所以另外一位顧大人,是笙丫頭的心上人,長公主殿下不妨一起?”
“顧……顧將軍?顧將軍是五姑娘的心上人?”
“嗯。”江三離堅定的點頭。
長公主最後的這句話只差用喊的,喊得顧予笙面色發紅,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說來她還沒真正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不過是被顧延霍無賴似的抵着親了幾下,怎麼就淪落到公開處刑的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