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因爲此次帶兵略多,所以肖大人他們的行路速度不快,如今連荊州都未到。”程韻道,“肖大人如今應該是停留在某處近郊整頓隊伍,企圖抓住那個私下傳遞消息的人。”
容昭沒在乎肖大人如今做了什麼,而是若有所思的呢喃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風無漠下令徹查二十七年前霍遠山案的時候,顧予衡就已經對自己身邊夠的着的地方下手了,不止是大理寺也包括巡防營和兵部,他連蘿蔔帶坑揪了少,那些被揪走之後的空位雖然被補了,但是補進去的都不是什麼能人將士,只是因爲時間過於匆忙,沒有好的人選。”
顧予笙拍桌而起:“這樣的話就能串起來了,這份名單就是長公主想要剷除的對象,剷除之後就安排自己的人進去,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只需要從密不透風的隊伍裏傳遞一絲消息即可,因着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就算被發現也不會供出指使他們的是誰。而我們也不會發現,只當是有人尋仇,或者其他原因,我猜長公主她們也早已準備好原因來矇混過關。”
容昭點點頭,表示贊同,但是眼睛順着那名單落在最後一個字上,顧。
那個顧字的頭一筆暈出了一點墨跡,像是寫字的人沒有做好準備便下了筆,想起來便猛的一收,隨後才靜下心來完完整整寫完了這個字。
是顧予笙心驚了,這份名單從頭到尾,處處透露出小姑娘的不安。
顧予笙見容昭遲遲沒再出聲,便側目看了他一眼,見容昭盯着那份名單的末尾看便也想出了他在猶豫什麼,嘆了一口氣開口道:“阿昭,你還有別的想法嗎?”
容昭望進顧予笙的眼睛裏,那清澈明亮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還藏了濃濃的擔憂。
容昭:“一個顧字說明不了什麼,只能說明這分名單其實是兩頁的,應該還有第二頁,或許是被長公主給了別人,也或許是上面的名字都被劃去了,乾脆毀掉。”
顧予笙則不贊同的回道:“在皇城,顧算的上是大姓,我不知道皇城還有那戶人家是姓顧的。而且你後一個結論不成立,如果這個人已經被替代了,不會只留一個姓,只能說明這個人現在還位於其位上。”
容昭知道自己的結論實在漏洞百出,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但是僅憑一個顧字,他也沒辦法有其他猜測,是顧家的哥兒姐兒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具體是誰。
“阿笙,現在這個時候,最忌諱的就是一概而論,你太過主觀臆想了。你也說過,你不要猜忌,一切猜忌皆爲虛妄。”容昭安慰道,“阿笙,長公主不會想不開去直接撼動顧延霍或者顧予衡的位置,這樣難度太大,很容易暴露自己。”
顧予笙找不出話來辯駁,只好點了點頭。她現在的確有些急了,就像個沒頭蒼蠅似的,見了一點點蛛絲馬跡,便飛蛾撲火般的撲過去不放,實在有失侯府嫡女的身份。
顧予笙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將剛剛的對話又悄悄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問向程韻:“阿韻,你剛剛說,有人私下傳遞消息,那你知道消息內容是什麼麼?”
程韻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容昭,容昭在接受到那眼神的時候便覺得大事不妙。程韻看他應該不是什麼好事,不會自己真的是個烏鴉嘴,一語成鑑了吧。
“阿韻?”
“消息內容是,官家下令徹查二十七年前舊案,現命兵部將顧延霍帶回,死生不論。”
顧予笙的身影忍不住踉蹌一步,遂及想起容昭剛剛的那一番話——如果官家真的下令,那大批仇家都會一擁而上準備時刻踩他一腳。
容昭眼疾手快扶了顧予笙一把,將恍惚至極的小姑娘扶穩帶到軟榻上,纔回頭吩咐程韻:“程蘇,你親自去查,查這則消息到底是傳給誰的,儘可能攔截下來,如果攔截不下來,你就找信的過的人跑一趟軍營,告訴顧延霍,讓他小心防範。”
“是。五姑娘…”
顧予笙的手按在軟榻旁邊的桌案角上,緊緊的將桌角按在手裏,青筋暴起,容昭都覺得這一方桌角大概會被顧予笙捏碎。
不,現在絕對不能亂了方寸。
顧予笙深吸了一口氣,才朝容昭擺手:“不,消息暫且不必攔截,以免打草驚蛇,由着他們去,你私下盯住你家將軍的仇家,我到要看看是誰先動手。”
先動手的人,她也先拿他們開刀。
“不過的確要勞煩你跑一趟,你帶幾個弟兄混進肖大人的隊伍,不,光明正大的進肖大人的隊伍,只說是大理寺知道了兵部和巡防營可能混進了叛徒,此事事關重大,朝廷要求徹查,抓住叛徒。”顧予笙的手不自覺的敲了敲桌子,又猛的停了下來,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把顧延霍那些小動作也一併學了來。
沒等程韻說話,顧予笙繼續道:“阿韻,你負責散播消息,就說官家不行了,已經私下裏準備禪位於太子殿下,擬旨登基之事禮部已經在私下籌劃,不日便能提上日程。”
程韻有些喫驚,一時想不通顧予笙這又是玩的那招,顧予笙笑了笑道:“我這可是和你們將軍學的,放長線,釣大魚,適當的時候再放些餌。當年左巖逼宮,可是你們將軍一手逼出來的,如今也差不多,長公主和太后最怕的不過是容昭繼位,自己手裏的權全部收歸中央。迫在眉睫的事,她們定會有大動作。”
容昭拍桌:“你這是胡鬧,我們算不清長公主和太后狗急了跳牆會做些什麼,如果一發不可收拾怎麼辦?這是在冒險!我不同意!程韻,你聽本宮的,攔截消息,通知顧延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