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趕了將近兩天的路,而且是沒日沒夜的跑馬,連住宿都沒有,期間只在馬上睡過小半夜。這種高強度的奔波,程韻都有些喫不消,何況是沒經歷過這種的顧予笙呢,顧予笙現在只覺得自己在馬上待的渾身都散了架,全身上下都彷彿是各自分開的零件,現在需要自己慢慢攢起來,好不容易攢起來了,又鈍的發疼。
程韻又灌了一杯涼茶下去,才聲音略喑啞的朝顧予笙道:“姑娘,再有個小半天怎麼也能追上肖大人他們了,姑娘趕了兩天的路了,在這裏多歇些時候吧。我的行囊裏還有些乾糧,姑娘餓不餓。”
顧予笙搖搖頭,一打眼看上去還是有些顯而易見的疲憊:“還是快些趕路吧,待追上他們,再做消息也不遲。”
小姑娘語罷便就站了起來,奈何不知是起的太急還是人已經到了極限,身影搖晃了一下就要朝着程韻倒下,程韻嚇得趕忙起身,顧予笙也嚇得條件反射用手撐了一下桌子,於是程韻便只好虛虛的扶了顧予笙一把。
“依我看,姑娘還是坐下再歇歇吧。”程韻勸說道,“肖大人他們耽擱了這麼多天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倒是姑娘,這幅樣子進了軍營也是敗自己的氣勢,不如在這兒歇息夠了再去。”
顧予笙長舒了一口氣,最終乖乖巧巧的坐回了長木椅上。她的身體到底是不能太勞累,在藥王谷好不容易調養好的身子,只怕這一次又得被她敗壞回去了。
小姑娘雖然坐下歇着了,但是腦子卻也沒放鬆下緊繃的那根弦:“阿韻,我記得你當時說,肖大人帶了將近千人,爲了不太招搖,便兵分三路?”
程韻道:“是,帶近千人去邊境將將軍帶回,說出去容易誤會,也不好行路便分了三隊。多的那隊由肖大人親自領兵走管道,剩餘兩隊則由肖三姑娘和自己麾下副將領兵。我們如今走的這條路是肖三姑娘帶兵的路線,此次要揪出來的叛徒恰好也混在肖三姑娘的隊伍中。”
肖三姑娘肖婉君,顧予笙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樂於與狼爲伍的巡防營統領上,自圍獵一別,倒也是許久沒見了,她們二人投緣,此次肖婉君在,顧予笙總覺得事情定不會拖太久。
顧予笙最後呷了口茶,在桌子上拍下了茶錢,朝程韻道:“我們接着趕路吧,趁日落之前到軍營,省的入夜了不安全。”
程韻頷首應和,起身拿了包袱剛要跟上顧予笙的步伐,就聽見了一陣馬蹄聲。
在這樣平坦寬闊的道路上聽見馬蹄聲倒也是正常的,而且這馬蹄聲明顯只有一個人,所以程韻自然也沒放在心上,然而下一秒程韻便被揚了一身的塵沙。
程韻擡了胳膊想替顧予笙擋一下,然而真的擡起來纔想起來,自己平日就不愛穿那些袖子寬大的累贅衣裳,爲了出門方便,這次和顧予笙穿的俱是一水黑的勁裝,這胳膊擋了和沒擋倒是沒什麼意義了。
顧予笙呸了兩口飛進嘴裏的沙子,眯着眼睛看向停在自己面前的高頭大馬,馬兒渾身都是黑色的,黑的發亮,只額間一道閃電分外的顯眼。
順着往上看去,馬的主人也極其帥氣,穿的和他們有異曲同工之妙。
男人翻身下馬,笑呵呵的走向略有些狼狽的兩個人,見顧予笙沒話,又端起顧予笙剩了半杯的茶準備潤潤嗓子。
小姑娘眼見那茶盞子底落了一層馬蹄子揚起的沙愣是沒說話,待人喝完不住的呸呸呸時,才又忍不住笑了。
容昭擦了擦嘴,不滿道:“笑什麼笑,都是沙子也不說告訴我!”
“你自己的馬兒揚起來的沙,還要我來告訴你?”顧予笙嘲笑完了眼前的狐狸,便又問道,“你怎麼在這?一路跟過來的?”
“本殿下要去荊州,恰巧順路罷了。”
死鴨子嘴硬。
顧予笙沉吟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和殿下怕是不久就要分道揚鑣了,我和程韻前面便能和肖三姑娘的隊伍匯合了。到時候殿下便要獨自一人奔赴荊州了,還望殿下一路小心。”
容昭喫癟,咬的後槽牙快碎了,幾次都恨不得伸手把人揍一頓:“行行行,我一路跟過來的行了吧。”
顧予笙呵呵笑了,又湊近了問他:“那怎的不一開始便跟來,我又不能不准你跟。我還說你怎麼一開始便痛快同意了,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容昭哼了一聲,解釋道:“打點了一下宮裏,又去看了一眼官家,順便擺脫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小年子,才得以走出凌霄殿。”
小年子粘人的功力這麼多年即使當了大太監也是不減反增的。
容昭又道:“程韻騎得馬速度比不上雪凰和閃電,我猜你會刻意慢一些。我晚你小半天差不多也能追上,如果晚上不休息估計還能追的快一些,誰能想到你居然也沒怎麼停。”
“心裏急。”顧予笙彎着嘴角,接過了程韻手裏的繮繩,看向容昭:“這不是趕上了麼,只是要勞苦殿下了,連歇腳都不行就要陪着我們一起趕路了。”
見顧予笙已經翻身上馬,容昭的表情便徹底垮了下去,無奈的爬上自己的馬:“阿笙,你這也太心狠了,一杯茶都不容我喝,我這嗓子眼可快冒了煙了。”
“剛剛不是喝了?”
顧予笙已經甩了繮繩,雪凰前蹄一揚,便跑了起來,程韻便也趕着拿馬鞭抽了一下馬屁股跟上顧予笙。
容昭嘆了口氣,拍了拍閃電的脖子,示意它跟上顧予笙:“都是沙子。”
顧予笙笑:“就當你這次擺我一道的懲罰吧,天下唯獨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我可是二者皆佔了。”
“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