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甘河子 >第二十四章 二耿合夥坑二毛
    門外急促的腳步聲再次在這間低矮的小屋迴盪,王二毛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被守衛着通天洞的衛兵們五花大綁在了靠牆的柱子上。打着赤腳不說,渾身上下一陣痠疼,骨頭也酥了,溼漉漉的就像魚塘底下剛剛抓出來的野泥鰍。滅絕人性的白狗子連自己人也不放過,尤其像王二毛這種出身貧賤既沒有靠山又沒有盤纏的角兒。髒活苦活都幹,任勞任怨老實巴交的莊稼漢,無論披上怎樣光鮮亮麗的外衣,也逃脫不掉骨子裏的那種卑微。在白狗子身上“狗眼看人低。”再合適不過了。

    王二毛扭着光溜溜的腦殼掙扎了幾下,看守的衛兵正在一邊閉目養神,眯着的眼睛瞥了一眼面目猙獰的王二毛閉上眼也懶得再搭理他。死豬不怕開水燙,在王二毛昏迷犯病的當兒,不知捱了多少皮鞭,也不知被潑了多少渾濁不堪的冷水。好在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白費,王二毛好歹總算醒了。白狗子不知殘忍的刑罰挽救了王二毛一條賤命,王二毛更不知這一幫一起喫喝玩樂的弟兄,如今卻把自個兒五花大綁了還對着渾身傷痕的自己眯着眼打起了呼嚕。

    “鄭三槍,我操你娘!”王二毛渾身掙扎着恨不得連那綁在身上的柱子一起拔掉。

    鄭三槍數以槍法精準而出名,調到偵緝隊纔不久,號稱專爲共匪而生。放着好好的獵戶不做,偏偏背上一杆破槍披星戴月的聽這白狗子招呼,手上不知染了多少共產黨人的獻血。

    這傢伙現在打着哈欠,竟然懶得再看同村同巷一起長大的王二毛一眼。王二毛能不着急忙慌?

    “喊......喊......喊個毛線!等耿隊長回來了有你好果子喫!”鄭三槍摟着槍桿子瞅着王二毛打着哈欠。

    “你大爺的,你綁老子幹什麼?”王二毛撲騰着赤腳,像惡虎一樣衝着鄭三槍咆哮。

    “你狗日的不長腦子。挾持了更大隊長不說,耿隊長仁慈,關你狗日的禁閉也就算了,他孃的還不老實,還折騰着要給那共黨通風報信。看你狗日的一回怎樣交代!”鄭三槍將那懷裏摟着的長槍使勁往桌邊一靠,站起來氣勢洶洶的訓斥着王二毛。

    “通風、報信!還共產黨?你大爺!”王二毛光溜溜的腦袋往前撲着恨不得一口咬碎了眼前這個栽贓陷害的小人。叫罵聲充斥着整個房間。

    突然,眼前一亮,耿小川一腳踹開門衝進屋子站在面前,後面緊跟着耿孝廉。看這陣勢,也是吃了敗仗,正鼓着腮幫子喘着粗氣,一臉憤怒的有氣兒無處撒。

    見那副隊耿小川進來,王二毛也不再掙扎,耷拉着腦袋等待問話。該打的也都打了,該罰的也都罰了,既便是死也總該給個說法吧!這年月,染上了共黨,說得再多又頂個屁用呢?

    耿小川瞪了一眼王二毛並沒說話,屋子裏靜悄悄的一股子看不見摸不着的殺氣沿着地面悄然的升騰着。不由得讓王二毛渾身一個哆嗦。

    耿小川一轉身搬了把木凳放在了王二毛眼前,相距不到五步遠。耿孝廉徑直上前,輕蔑的瞧了眼渾身傷痕的王二毛,一屁股坐在木凳上。

    “共匪呢?”耿孝廉歪着腦袋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句話。

    “耿隊長,你這不是鬧笑話麼,哪有什麼共匪?”王二毛一臉無奈的回話,沾滿污漬是臉上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笑話!我耿某人不是傻瓜,衆兄弟也不是傻瓜!自己做了些啥,咱都別繞彎子,小命兒就把握在你自個兒嘴上。”耿孝廉低頭撲打着褲腳的泥巴,顯然已經認定王二毛說的是假話。

    “耿隊長,耿小川......不......耿副隊,你快說說,我啥都沒做啊!”王二毛一雙無辜的雙眼幾乎祈求的望着眼前的耿小川,他可是耿小川帶入隊伍的,也是最勤快的一個......

    “你狗日的,大清早挾持隊長,他孃的又勾結那共黨,我看你小子是鐵了心想橫在這兒!”耿小川叫罵着一把抓起靠在牆邊的鄭三槍那杆沾滿血腥的長槍衝上前,剛要拉槍栓被那耿孝廉一把擋住。耿孝廉白了耿小川一眼,耿小川灰溜溜的退後不再說話。

    眼看着這耿小川和耿孝廉一個唱着紅臉一個唱着白臉,王二毛窩在心裏的冤屈瞬既轉化爲一股熱騰騰的怒氣由心底升騰起來,再也按捺不住,如果不是手腳被綁着他真想跳起來把這兩張噁心至極的嘴臉撕成八瓣,扔在地上跳起來在狠狠的踩上幾腳。死並不可怕,就像早晨一樣,把那狗日的耿孝廉挾持着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想着活着。混在這作惡多端的白狗子隊伍裏,王二毛甚至想過上百種自己的死法。可是誰能料到最終卻要被自己人瞎逼逼成共匪的幫兇,還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上,這不是魔怔了嗎?

    王二毛思量着,即便是冤死也不能便宜了姓耿的這倆孫子。想到這兒,也不再叫嚷。他明白叫嚷沒有任何指望,反而一旦激怒了對方,死的快不說,自己的家人還要跟着遭殃。

    王二毛微笑了,笑得陽光燦爛,笑得喜上眉梢。倆本就眯成一條縫兒的眼睛撲閃着,彷彿瞬間彌勒附體一般凝望着窗外看不見摸不着的遠方。

    王二毛瞬間的變臉着實讓心裏打着小算盤的耿孝廉、耿小川倆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了頭腦。倆人目光一對撞,耿小川不自在的渾身上下一陣發癢。

    “隊長問你話,老實交代,你笑啥!”耿小川聲音顫抖着問王二毛。

    “笑啥,耿副隊,這叫回光反照!”王二毛笑眯眯的回着話兒,接着道:“我冤死了倒沒啥,怕就只怕那耿隊長一心爲兄弟,最終還要栽倒在自個兒兄弟手下。”

    話音剛落,這耿孝廉屁股還沒將那木凳暖熱,嘩的一聲站了起來。怒目圓睜的盯着王二毛道:“你狗日的詛咒我!”

    “詛咒!也只有耿大隊能講出這酸溜溜的詞兒。”王二毛回完話撲棱着眼珠子扭過了頭去。

    “弄死他!”耿小川是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裏害怕。急不可耐的想弄死他,就怕這王二毛多嘴,嘴上不把門,一股腦兒禿嚕出自個兒那些見不得光的陳穀子爛芝麻的齷齪事兒。

    “衛兵!”

    “到!”聽到耿孝廉喊叫,站在門外的衛兵匆忙進來站到耿孝廉跟前。

    “把這王八蛋給我押到外面去!”耿孝廉下完命令,自個兒一轉身撲開門簾先鑽了出去。

    耿小川倆圓溜溜的眼珠子在眶子裏轉着,佈滿淫笑的臉湊到王二毛耳邊低聲笑語道:“有冤屈憋着,到閻王爺那兒去報到!”一轉身也跟着出了門。

    衛兵執行着大隊長耿孝廉的命令,把王二毛要押解到了門外通天洞的另一邊。才穿過狹窄幽暗的黑洞沒幾步,眼前突然一亮,刺眼的陽光已經明晃晃的在頭頂高懸。放眼四望,土地平曠,屋舍儼然,來來往往的人羣熙熙攘攘,小販的吆喝叫賣聲不斷。“該不會要遊街吧!”王二毛心裏嘀咕着。再一回頭,卻只見街口的騾馬市場的石橋邊,一排排士兵早已齊齊整整的列好隊在那裏等待。看着架勢這是要公開處決嫌犯啊!王二毛不禁兩腿開始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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