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甘河子 >第一百零三章 饞嘴婆娘瞎忙漢
    成大林早在三日前外出忙活抓豬崽子的事兒去了。

    牛鳳花一人在屋裏,洗洗涮涮的正哼着小曲兒。苗桂花假以借菜種的名義隨意的聊了兩句。

    ......

    “哥呀!你這不是爲難人嘛!”牛鳳花緊倚着竈臺,手裏揉捏着碎抹布。

    “實在是沒辦法麼!人命關天的,你說,退一萬步講,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個家也就跟着稀巴碎了!”黃拴牢憋屈得眼淚都快擠出來了。他知道在這件事兒上很難說服牛鳳花,可是這緊要的關頭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同樣的,鍋竈間的牛鳳花也是一臉難悵,說實在的,她忌憚的正是男人成大林。若是被他知道了,還不鬧個底兒朝天不可!

    牛鳳花眉頭緊皺,按說鄉里鄉親的人家求到你門上了這不能拒絕。牛鳳花能走進成大林的門下,不重操舊業是唯一的前提。好端端的日子不過你怎能再次的跳進火海里去呢?

    “不成!不成!這事兒沒得商量!”牛鳳花定定神一口回絕了。

    “他鳳花嬸子,那......那你說我咋辦呀!”黃拴牢啜泣着,老淚縱橫,儘管不住的伸手去抹,仍舊是瞬間掛滿臉頰。

    吃了閉門羹踱着顫巍巍的步子失落的轉身離去。

    屋內,牛鳳花透過玻璃窗打量着黃拴牢漸去的背影,莫名的鼻子一酸。誰不想搭上一手,可這事兒可不是想能搭手就能搭手的!

    “等等!”

    黃拴牢一轉身,繫着圍裙的牛鳳花已經追出了屋門。

    “你去西塬張柳村一趟吧!那兒有人許能幫襯一把!”牛鳳花故作鎮定的嘴角一揚,算是對剛纔冷臉相拒的賠情。

    西塬到東塬也就大半天的功夫,那喫齋唸佛的姑姑(神婆)在暮色雞鴨回籠時分進了村。

    此時的村子家家戶戶門戶緊閉,雞犬無聲。就連一向燈火通明響聲陣陣的成家磨坊,也一反常態的寂靜無聲。其實成老三病倒的這十多個日夜磨坊就不曾開啓過。善於審時度勢的鄰村人緊抓時機早在幾天之前已經新開了磨坊,嶄新的機器早已搶奪了老三原本固有的客源。

    神婆在黃拴牢的引領下悄然的進了村。黃拴牢在前面走着,神婆在後頭跟着。幽暗的巷道在門前屋後的樹木的映耀下黑幽幽的一片。偶爾一兩聲犬吠,還不成遠揚就瞬間的消失在夜的沉謐之中。

    “不祥吶!”神婆子喃喃自語着。面無表情。

    一進門,屋裏頭的娃兒就着急忙慌的讓座沏茶倒水。炕頭上的芳玲嬸子面色蠟黃,嘴角顫抖着時不時的哼出如夢般的囈語。渾黃的燈光難以查看具體的神情,神婆眉頭緊皺,八成是遇到麻纏活兒了。

    紙錢香箔擺上案,

    大紅蠟燭蹲兩邊。

    頭香敬天地,

    二香敬神靈。

    三香敬鬼魂,

    老酒繞三圈。

    紙錢全燒完,

    灰香爐黃紙符。

    一炷仙,

    二炷神,

    三炷敬的是亡魂。

    一切準備妥當,三炷香也都齊刷刷的點燃插進了灰色的香爐。事先備好的錦黃大公雞被一刀劃破了脖子滴流着鮮紅的血液圍着屋子轉了一圈。

    神婆手舞足蹈,嘴裏唸唸有詞。一切法事完畢,再去看那青煙嫋嫋的三炷香時早已燃盡大半:

    一炷斜,三炷歪,二炷直挺火已衰。這一歪一斜兩短一長已是百口莫辯。

    “這......這......這好端端的咋能衝撞了神靈呢!”黃拴牢失聲驚叫。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神靈,夠不上!”神婆呷了一口茶水搖頭晃腦。一口否決了黃拴牢的猜測。

    “你看那第三根香,歪斜得只差顛倒下去了......”神婆手指着那右側最短的一根解釋道。

    黃拴牢瞪圓了眼珠子打量着香頭不再多嘴說話。

    “人的命,天註定。天命有違不可違,天災即人禍。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爲不自知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失而復得,得而再失,失即是得,得即是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神婆言畢,起身請辭。

    一家老小目瞪口呆,聽得是五迷三道惶惶恐恐,卻不敢上前攔阻。神婆自討白米三碗半,黃拴牢糧虧裝了四碗黃苞米畢恭畢敬的奉上。一路小心翼翼的護送了神婆出村,心裏盤算着待那病情好轉再備了厚禮上門還願。

    臨到村口,神婆突然止步,見那黃拴牢爲人實誠,招呼他近前在耳邊細聲唸叨到:“把不該得的物件還回去!”就轉身消失在無盡的漫漫長夜之中。

    “把不該得的物件還回去!”黃拴牢嘴裏唸叨着生怕遺忘,一路小跑着匆忙回家。

    “該不是得了不乾淨的東西了吧!”黃拴牢着急忙慌的在屋裏一一盤問着。人人矢口否認,正當六神無主之際,兒媳劉順弟竟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照着她的說法,原來早在前幾日屋裏的柴火已經用盡,連陰雨的天氣,外頭溼漉漉的一片。婆婆眼見得好不容易這才盼到了個天晴。就瞞着一家人上山撿了一次柴火。路面溼滑,這一趟竟耽誤了老半天的功夫。回屋的時候連午飯也沒趕得上喫就上炕睡了。後面的事兒就都清楚了!

    話音一落,衆人齊刷刷的都將眼睛投向院落那一捆還沒來得及解下繩索的柴火捆兒。好一通扒拉,一根根枯枝荊條之間只見兩根渾黃而又近乎圓潤的椽頭齊刷刷的裸露在眼前。木椽!這可是搭建房屋承託瓦片必備的木料啊!更何況隱隱的還雕畫着奇怪的看不明白的圖案。

    一家人目瞪口呆,後背一陣發涼又不敢作聲,生怕驚動了惶惶不安的神靈。

    “這死老婆子!”黃拴牢嘴裏一面埋怨着,一面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腳踢着荊條將那裸露在外的木椽再次遮蓋。

    屋裏頭大的小的無不目瞪口呆。炕頭上,芳玲嬸子許是歇夠了勁兒攢夠了力氣,又開始癲狂發作了起來......

    “撿柴火撿柴火你撿你的柴火,你拿人家廟裏的東西幹啥嘛!”黃拴牢既是心疼又是責怪的絮叨着。匆忙進屋打了手電筒,連夜就要將那兩截瘮人的椽頭子送走。放心不下,倆兒在後頭緊跟着,一人提着竹簍,一人打着燈籠。

    黃拴牢的的斷定是對的,當那明晃晃的椽頭瞬間裸露在眼前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廟裏來的東西。整個南山幽深縱橫而又巍峨連綿,就近的,也只有雞子山頂上曾經有過一座寺廟。聽老一輩人講後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給燒掉了。黃拴牢這般的年紀哪見過這廟的模樣。只是這般精工巧畫形態怪異的物件兒,除了廟哪裏還能用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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