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甘河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樂極必然生悲
    寒冬臘月紛飛的雪花很快就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期末考。不得不承認在無盡的災禍面前成大軍儼然變了個人一樣,這場看似平平常常的測驗背後卻隱含着一種令人悲痛的心酸。

    話說得好:“有其一、其二,沒有其三。”當所有的試卷都發下來的時候,卷面上極具諷刺意味的十四分再次的躍然閃現。成大軍不敢相信自個兒的眼睛,他極力的掩飾着一臉的愁容,尷尬。可是事與願違,自然心情就格外的不舒暢了。一個不爭的事實現在就明晃晃的擺在面前——他不得不接受自個兒已然淪落爲差等生的行列。

    成大軍匆忙的收起卷子,一臉悲催的凝視着窗外參天的松柏,萬古長青的味道從這次返校以來似乎一直瑩瑩繞繞的令人摸不着頭腦。十四分——萬古長青。他突然清醒的意識到自個兒就像那瞅不見樹梢的松柏枝丫間歡呼雀躍的麻雀鳥兒一樣,任憑你怎樣的蹦躂終是不可能飛高,儼然一副活生生的一土鱉形象。

    爲了想方設法的突破這面目可憎的十四分,這一個月以來他廢寢忘食的刷題做練習。可是,再完美的過程都難掩這苦海仇深的結果。內心僅存的一絲騰躍的微妙希望瞬間崩盤了。他不僅噓了一口氣想借此安撫內心的浮躁。可是,一連的噓了好幾口氣,內心深處那股子閃爍着的火花子頃刻間就內燃了一樣,升騰着的火焰嗆得人淚眼吧擦的實在難熬。

    柳東中學是多少莘莘學子寒窗苦讀夢想騰躍的地方啊!可是,他的騰躍夢想徹底的隨着那駭人的十四分煙消雲散了。

    爲了這樣一個可笑的結果他不得不將凌辱欺詐深埋在心底,時不時的被人嗤之以鼻他也不在乎。儘管臉上的疤痕早已消褪,可是內心的呢?只能隱忍着,他很清楚的知道經久不息的一潭渾水好不容易纔清寧了下來,即便是一丁點兒的風吹草動都會令這潭死水波瀾再起憎惡至極。他不想做這幕後的推手,從小到大,喫的虧多了,也不在乎憑空再多出那麼一個兩個十個八個。

    教室內該回家的同學早已匆忙的離去,沒有人在乎誰的一臉遲疑。年關將至,大都是一副喜悅的情懷吧!成大軍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並不在乎遲一會兒早一會兒的功夫。現在,教室裏只剩下他和青諾言兩個人了。他們倆倘若不是同桌歐陽雨姍的緣故壓根兒就不可能說得上半句話。

    “青諾言在歐陽雨姍定然會出現。”成大軍暗中較着勁兒同那形單影隻的青諾言僵持着,他要當着她的最要好的朋友的面兒問個清楚,同那高家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在這短暫的相處中儘管他刻意的迴避着同歐陽雨姍有過多的交集,哪怕是同學間一句平淡無常的問話,他都刻意的迴避着。

    成大軍不是呆頭呆腦神經錯亂的傻貨,他很清楚歐陽雨姍、青諾言這一類人物在同學間那是何等的高貴。用鶴立雞羣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爲過。尤其歐陽雨姍,家境優越放在一邊不說,天然一塊無暇的美玉,用北宋理學家周敦頤《愛蓮說》裏面的話來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樣的姑娘又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親近他成大軍一個土鱉呢?歐陽雨姍是在刻意的隱瞞着什麼!

    “離歐陽雨姍遠點!!......”這是面目猙獰的刀疤臉轉身離去時警告過他的話。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歐陽雨姍這樣的女孩會同那流裏流氣的混蛋有什麼糾葛。莫非......

    成大軍不敢再想下去,不得不承認歐陽雨姍是個溫順賢良的女孩。她的溫順賢良絕不是爲他而量身定製的。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祕密。

    “我同桌呢?”成大軍一回頭鼓起勇氣衝着座位上的青諾言厲聲問道。除了青諾言沒有人會知道同桌歐陽雨姍的行蹤。誰讓倆人如膠似漆的形影不離呢!

    “呃,你這是在問我嗎?”青諾言回頭瞪了一眼一臉急不可耐的成大軍,眼圈通紅明顯的是剛剛哭過。

    “還同桌!同桌!你以後也不可能再有同桌了!”青諾言沒料到教室裏還會有人,話一說完就匆忙的離開了。

    成大軍一臉疑惑,但瞬間就釋然了,青諾言一臉嫌棄的態度正好印證了自個兒的猜測。這纔是歐陽雨姍對他這一類人該有的態度。以前是,現在青諾言依然是,只是歐陽雨姍卻改變了。這改變絕不可能是因爲小姑的緣故,階級的劃分由來已久,不可能就這般憑空的消逝。在青諾言的面前碰了釘子的成大軍不得不肅正心情拖着沉重的腳步離開。

    書包裏的試卷沉甸甸的格外晃人,在走過操場拐角的時候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扯出來給撕了個稀巴碎。紛紛揚揚的就像漫天的雪花子“去他媽的十四分!去你孃的數學!”完成這一通撕心裂肺的誇張動作後他成大軍要重新做人,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就像父親成老三一樣碗口大的土疙瘩抓起,放下,嘭的一聲砸個稀巴爛!什麼妖魔鬼怪,什麼刀疤鬍鬚臉都他孃的隨風去吧!

    歐陽雨姍走了,跟着父親進城了!成大軍僅有的希望也破滅了,還把望着能從她的口中尋到一點兒蛛絲馬跡,她果然如同學間傳言的那樣轉學了!也難怪青諾言紅腫着臉沒有好臉色的待他。

    成績成績一塌糊塗,恩怨恩怨沒能了斷!成大軍活生生的把自個兒活成了個笑話。這才初中的第一學期啊!他這才擠進門就夢斷黃梁了,真是可笑至極。

    “我不想念了,學不進去!”豔榮姐絕望的眼神似乎還清清楚楚的閃現在眼前。她是這樣,龍大炮是這樣,胖墩兒也是這樣。他們滿憋着一肚子的委屈笑盈盈的送他出村祝賀他能一腳跨進鎮中的大門。可是,才一學期啊!就混成了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罪魁禍首又是誰呢?是多管閒事的爛磚頭還是裝着乾糧的紅布兜?呵呵,都是他孃的血海深仇!

    成大軍的眼珠通紅,脆弱的心靈再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前程沒了!還有什麼值得苦苦經營心驚膽戰唯唯諾諾的呵護的呢?沒了!大不了就像那紛紛揚揚的紙屑一樣迴歸曠野沾上泥巴一世蒼涼!還有什麼值得卑躬屈膝的呢?

    冬還未去,春的生機就匆匆忙忙的緊逼了。河道的水清淺碧綠,影影綽綽的水草荇菜並未受到外界乍暖還寒的疾風侵擾。它們搖頭晃腦手舞足蹈的活躍得還正厲害,曠野裏這是很少有人途徑的一條河堤小道。沒有歡聲更沒有什麼笑語,嘰嘰喳喳時而騰躍時而旋飛的斑鳩、麻雀竭盡全力的撲閃着微不足道的翅膀,小溪沉吟着並沒有絲毫的驚慌。

    “孫子兒!爺等你很久了!”循聲四望,在小溪流隔岸斑白的楊樹林裏幾個人影兒恍然出現,正一臉憤恨的死盯着隔岸一臉驚慌的成大軍。

    藉着雲朵中若隱若現的屢屢殘陽,成大軍一眼就認出爲首的刀疤臉模樣。他不說話,默不作聲的同樣死盯着對方。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仨人踩着石塊一過河就惡狠狠氣洶洶的直逼過來,彷彿受了欺侮而長久的隱忍着的是他們一樣。還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成大軍等着這一日已是很久了,不想竟自個兒送上了門兒來。

    “孫子臉面倒長得結實啊!這才幾日就完好如初了!”刀疤臉擰着脖子搖頭晃腦的就像那水中的荇菜一樣左左右右的跨着步子。踱步間一臉的刁鑽惡毒,身後倆小跟班冷笑着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成大軍拳頭緊握,默不作聲,他知道來者絕非善茬,輕蔑的眼神語氣似乎在告誡他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怎麼?慫了!今兒個也不想爲難你!這樣,跪地上叫聲爺,爺放你一馬!”刀疤臉一轉身直愣愣的貼近身彷彿要生吞了面前的成大軍一般。

    “慫了!呵呵!”成大軍冷笑道,他早就瞧着這夥人不順眼了。能走到今天這樣只考到十來分的地步還不是拜這些人所賜!他不可能再蠢到像上次那般被人揍豬崽一樣的狂轟濫炸。

    以一敵三攻前不能防後,防左不能防右,顯然不貼合實際。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讓上回的悲劇重演嗎?反正四下無人,做個有尊嚴的熊包蛋實在太容易了,只需要伸手環抱着腦袋蹲下身子任憑那重錘一樣的腳踹拳擊像雨點兒一樣襲擊在身板上即可。至少這張臉是完好的,人麼!活的還不是這張臉面嗎?

    成大軍不齒的冷笑了幾聲:“笑話,也正四下找你們呢!”話音一落,趁刀疤臉還沒反應過來一個手疾眼快掄起拳頭就朝着那刀疤上端的眼窩子砸去。刀疤臉身經百戰又怎麼可能就被這般的小伎倆所暗算。收腳,側身,腦脖子只一轉就輕輕鬆鬆的躲了過去。“狗東西!”他獰笑着朝着撲了出去的成大軍啐了口唾沫。

    成大軍撲了空一個趔趄還沒站穩,就被那小跟班一腳踹在小腿處撲倒在地。三人相視一笑一臉滿足的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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