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甘河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國棟規勸成老三
    刀疤臉是在成大軍的攙扶下去的衛生所,他不得不老老實實的臥牀休息一段時日了。倆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出於對成大軍危難時刻能幫扶一把的感激,他把自個兒所知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成大軍。

    成大軍自然不會就這般的隱忍着,他是在新學期第一天的第一節課就拎着板磚上的二樓。從後門悄然進去的時候上課的老師還並未到崗,高家文做夢也不會想到轟然一聲巨響之後腦瓜子被人開了瓢!一回首成大軍正淡定異常的衝着他冷笑。倆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誰也不會想到瘦小的成大軍會做出這般惡意傷人的事兒。

    在場的同學只見得倆人一前一後的在樓道上嗚呼吶喊的追逐着,高家文手撫腦袋在前,成大軍手持板磚在後。高家文氣喘吁吁的跑着躲着,成大軍窮追不捨的在後面緊跟着。倆人很快的就被匆忙趕來的政教主任抓了個正着,現在正在辦公室裏訓誡問話。

    處分決定下來後,倆人分別被處以留校察看的處分。

    成大軍回家了,是在父親的扭拽下回的村。在做這一切的報復行爲之前他已經意識到事態事態的嚴重。只是絲毫沒能想到一切會來得這麼突然。

    現在,他已經在家賦閒近一年的時間了,除了早出晚歸的跟隨父親下地。餘下的時間就是翻看着帶回的書本打發時間。偌大的龜壽村沒有人在乎一個吊兒郎當的成大軍的存在,下地營務莊稼的娃兒多了!也不在乎多這麼一個少這麼一個。

    成老三不再指望兒子成大軍能給他念出什麼名堂兒來。閒在家裏倒還令人安生,父子倆之間隔三差五的也搭不上幾句話。學校催了幾次,成老三隻說是娃兒身體有病來不了就搪塞了過去。他可不想這惡狼一般的娃兒給他惹出什麼禍端兒來。

    村南成老三家的兩畝三分水澆田裏,早些年栽植的蘋果樹已經掛果,密不透風的枝葉影影綽綽的碩果。父子倆這一年沒少下功夫。現在日頭正毒辣,成老三的汗衫已經溼透了,躋身在簡易的茅庵裏乘涼,扇子呼啦呼啦的閃動着依舊是滿頭大汗。兒子成大軍在不遠處的幾棵高大挺拔的杏樹底下無精打采的翻着泛黃的課本。

    成老三眯着眼兒眺望着他那一副聚精會神的假勤奮樣兒,心頭實在堵得慌。

    “有學不好好讀,不讓讀了又假正經!”這話在老三的腦海中已經不知閃耀了多少回了。他覺得應當同娃娃好好談談。高家那倆娃兒想必已經畢業考到別的地方去了,他實在難受的厲害,就是怕娃兒的安全收到威脅這才一直拖延着不讓到學校去。

    “老三!......老三......”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聲接着一聲的朝庵前趕來。

    成老三探出腦袋一看,來者正是河對岸的李國棟。這李國棟正是李雪芬本家的堂哥,兩家人並不陌生。只是熱死黃天的頂着日頭匆匆忙忙的趕來必然是有要事相問。

    成老三不敢怠慢,匆忙抓起菸捲兒低頭擠出了茅庵。

    “國棟哥!”老三一面遞煙一面招呼着到樹蔭涼快處就坐。

    李國棟赤腳汗流浹背,滿身的泥星子,打眼一看就是從地裏趕來的。他可是實打實的能幹,整日裏一頭紮在地裏不知死活的人。成老三敬重他,現在看他一臉的惱氣一副討要說法的架勢,實在不知哪兒得罪了他。

    “你這是?”成大林不解的眼瞅着對方,他厭惡旁人無論誰就這樣一副惡犬撲食的樣兒,他可不喫你這一套。只是李國棟輩分放在那兒,成老三不得不皮笑肉不笑的迎和着他。

    “你要的好娃麼!你看看!你看看!半畝地的莊稼就這樣糟踐完了嘛!”李國棟深知成老三的習性,一面解釋着來由,一伸手兩瓣綠皮白瓤的瓜蛋子就明晃晃的呈現在了成老三的面前。

    “這......這......”成老三驚得目瞪口呆,生瓜蛋子同娃兒有啥關係!實在摸不着頭腦。

    都知道李國棟在河灘地裏營務西瓜,成老三還專程的去瞅了幾眼,倆人前幾日就像今兒個這般的面對面的打着哈哈兒彼此調侃着對方是在瞎折騰。不想這才幾日的功夫國棟哥就這樣氣急敗壞的找上了門兒來!

    “崽娃子弄得好事麼,半畝地的莊稼就這樣禍禍完了,一刀一個一刀兩瓣,你看看......”李國棟再次將那半生不熟的生瓜蛋子往前迎了迎湊到成老三面前。

    老二、老三娃子這幾日還都在學校!能做出這般傷天害理之事的也就非三狗娃兒莫屬了!成老三不待面前的李國棟反應過來一把搶奪過他手中的生瓜蛋子就朝着樹底下已經起身的成大軍砸了過去。成大軍眼疾手快早已沿着一側水渠徑直往南逃竄了!

    “你這是弄啥嘛!”李國棟深知成老三的脾性,忍不住責備着他。

    “渾球貨,除了惹事生非啥事兒也弄不成!”成老三嘴裏埋怨着,連忙招呼國棟哥就坐。一人一支菸卷兒喝茶拉起了家常。

    “半拉子高的娃娃不讓唸書,整日裏就這樣放養着,性子野了混成了二桿子貨,不好收攏!你能守他一輩子不成?”李國棟好歹也算是娃兒孃家舅舅,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哥,道理是這個道理,你說,好端端的念個書,考個學將來有個出息再能端上公家的飯碗,畢竟一輩子也就不愁喫不愁穿了!野慣了,性子難改,三天兩頭招惹是非,不是傷了自個兒就是傷了旁人,這貨色生生就是那令人惱火的沒腦子的貨!”成老三一口煙突出,臉色陰鬱得異常的難看。

    “哎!老三,話是這樣講沒錯,你有沒有爲娃兒將來打算打算?這樣混搭下去以後可咋辦?”李國棟明顯的急躁了,實在聽不慣成老三滿口的歪理。

    “就讓狗日的種一輩子莊稼!”成老三不耐煩了,將那手中的菸頭使勁的往地上一甩,眼瞅着大軍逃竄出去的方向循跡往南,那呆貨見沒人追來正縮在不遠處的柿子樹下探出腦袋朝這邊觀望。

    “你說這就不是個人話嘛!當爹當媽的,不爲自個兒想想那也要爲娃子想想。狗娃子腦瓜子聰靈,就是一時半會兒還沒上道!不能由着娃的性子瞎胡鬧。再說,娃兒的情況你知道,何必爲難了娃兒呢?”國棟哥見成老三油鹽不進,只能再次的好言相勸。心裏想着,你自個兒生下的貨自個兒都嫌棄,我一個外人若不是受人所託,也懶得搭理你老三屋這破事。只是可惜了一地的西瓜。

    “啥情況!用不着你在這兒......”成老三急了,臉色漲得通紅。成家是在走下坡路,沒邊沒沿的,他可不接受任何人的指教。鄉里鄉親的,誰不盼着誰屋裏窮!表面上恭敬奉承,背地裏不知道一轉身把老先人都罵成熊了!

    “啥情況!還口口聲聲的啥情況......啥情況!娃兒那手!......以後咋弄?年紀小不懂事,長大了咋弄?娃兒一輩子都要遭受個眉高嚴低。再說誰家會眼瞅着將姑娘嫁給那......嫁給那缺倆手指頭的主兒!真是!!”李國棟由不得氣從心來,他可受不了這口怨氣。

    “我那瓜蛋子咋弄!”李國棟呼的一聲起身就要離去,臨轉身之際,由不得再補上一句。

    “誰弄的找誰去!”成老三惱羞成怒的不願搭理他。

    “你自個兒娃子闖下的禍事,你說咋弄?”李國棟追問道,他不在乎賠不賠瓜地裏的損失,在乎的是好心卻換來了成老三惱羞成怒的不理解。

    “哎!娃兒在南頭,你把他球咬了去!”成老三手指着渠南柿樹底下的三狗,倆人都瞪大了血紅的眼睛。

    “跟你狗日的沒玩!”李國棟話音一落,一跺腳打着赤腳又匆忙的朝着地的另一頭趕去。地裏水口還開着,他忙着澆地呢!哪有什麼閒工夫跟成老三這不着調兒的人瞎鬧騰。

    李國棟一走成老三就陷入了無盡的沉思,他不得不認可國棟哥說的話。這娃兒手腳不全乎,眼下沒人在乎一個娃兒這樣那樣的問題。可是,娃兒長大了咋弄?總要有個營生嘛!營務農活自然也不在話下,可是愈是貧窮落後的窮鄉僻壤就破規矩講究就愈加的繁瑣不正常。世俗的眼裏誰容得下娃兒舉手投足間的肢體缺陷呢?在腳上也倒罷了,明晃晃的兩大截子都在右手上,舉杯投着間都是礙人的眼......

    責備沒有任何改變,人有時候不得不面對現實。就像三狗娃兒傷殘的手指一樣,這是成老三一輩子的心痛。難怪會衝着同齡但又輩分高於他的李國棟發一通火。

    “狗東西,回來!”成老三朝着水渠南岸樹底下的娃兒揮手示意。他已經有了主意,儘快的將那瓜貨娃兒送回學校去。唸書這件事兒,無論成敗與否只要娃兒願意能堅持下去,即便是砸鍋賣鐵他成老三都會勒緊褲腰帶給供養下去。他不是沒爲娃兒前程後路做過打算,現在看來顯然是把問題想得太過於簡單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不得不打心眼裏感謝國棟哥,除了至親的關係誰會當面說這些喫力不討好得罪人的話兒呢?成老三是明白人。

    樹底下的成三狗躲躲閃閃的不敢近前,不由得讓成老三再次的難堪起來。老遠望去,那躲閃的模樣兒同那郭家莊腦袋缺根弦的稀缺貨還真是如出一轍。成老三不由得作難了起來。

    甘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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