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後來有一次,修兒來書房找東西,他恰巧看到這本冊子和畫像,才提防了一些。
放到營地不安全,帶在身邊更不安全,放到督軍府的書房也不可以。
思來想去,封少瑾便將冊子和畫紙一同擱在最高一層的書架上,周邊擺放的都是些常年不看的工具書。
這冊子也足夠普通,並不是什麼特別起眼的東西,一眼望過去,都淹沒在了書海里。
再說,這棟別院也不會常住,墨凌薇喜歡看的書都在中間這一層書櫃,被發現的概率微乎其微。
人這輩子真的不能有僥倖的心理。
封少瑾將那疊畫紙放回書桌上,平息了一會翻滾的心情,纔去找墨凌薇。
他推開臥房的門,就看到墨凌薇正坐在梳妝檯前,正將珍珠髮夾從頭上取下來。
如瀑的墨發傾泄般垂落下來,鋪開在她的單薄的後背上,將她瓷白的小臉襯的越發小巧精緻了。
封少瑾隨手闔上門,走到她身後,拿了牛角梳,看着鏡子裏的她,輕輕柔柔的幫她梳理着長髮。
“髮質可真好。”封少瑾指腹託着她烏黑油亮的墨發,側臉的咬肌繃了繃,問:“凌薇,書房裏有一本冊子,我尋不到了,是不是你拿了?”
墨凌薇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那本黃色牛皮包裹着的封面的冊子,擲在梳妝桌面上,“還給你。”
她的嗓音冷漠寒涼,臉色更是淡漠至極。
封少瑾:“......”
封少瑾呼吸窒了窒。
墨凌薇站起身,將長髮攏到身後,轉身往牀沿邊走去:“少帥日理萬機,往後不必特意抽空過來。”
封少瑾轉過身,狹長的眸子幽幽的看着她:“你看了。”
“這是我哥生前的私人記錄。”
“你在怪我沒經過你的同意,私自動了他的遺物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幸虧我看了,我若是沒看,怕是死也不會想通,我怎麼突然就成了你們封家的罪人了。”
墨凌薇的臉上分明是笑着的,笑容淺淺淡淡,可看上去卻比哭更讓封少瑾心疼和無力。
封少瑾垂在身側攏在袖口的手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又握緊。
他的嗓音低低啞啞:“凌薇,我知道他們將我哥的死怪責到你身上,對你很不公平......”
他想要解釋,可對上墨凌薇黑白分明的眸子,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墨凌薇等了半響,只等來了沉默。
她攏了攏身上的披肩,“我從未想過,我第一次無意中救的人,竟然會是封少卿。”
封少瑾:“......”
“所以,他這些年找的人一直都是我?”
“是。”
“最後一次去西洋國,也是因爲我在那兒?”
“是。”
“你早就知道他要找的人是我了?”
“是。”
“所以,你們全家人都覺得,若不是因爲我,他也不會在歸途中遇險?”
封少瑾:“......”
封少瑾:“不是你的錯。”
“當然不是我的錯。”墨凌薇忍無可忍,抓起牀頭矮櫃上擺放着的瓷瓶就朝着封少瑾砸過去:“若不是我救過他,他早就死了。”
封少瑾沒有躲開,那瓷瓶砸在他的胸口,發出沉悶的聲響。
封少瑾疼的悶哼一聲,喉間涌上點點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