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少瑾接到封逸辰送過來的消息,纔剛從戰場上回來,滿身塵泥,一身血跡,來不及處理傷口,便又帶着人匆匆趕去營救封暮雲。
到了目的地,是一處郊外的院落,類似於農莊的地方。
外面看着極其簡陋,進了圍牆,才知道里面裝扮的富麗堂皇。
一看裏頭就知道是雙方兇狠拼殺過後留下的痕跡,院子裏躺着幾具屍體,鮮血流了一地,越是往裏走,狀況越是慘烈。
封少瑾快速的穿過大堂,進了裏面的院子,就看到封逸辰抱着奄奄一息的封暮雲,手裏握着金針,正往渾身是血的封暮雲穴位裏扎。
封少瑾站在臺階上,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一般。
寒風吹來,冷意從腳底往上涌,直衝入腦袋,整個人如墜冰窖。
另一邊的不遠處,躺着已經死去的賀長青的屍體,渾身被彈孔打成了篩子一般,血流乾了。
封少瑾一身戎裝,黑色的披風被凜凜的北風吹得喇喇作響,他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深吸了一口氣,才快步下了階梯,站到了封逸辰的面前。
陰影籠罩下來,封逸辰擡起頭,看到來人,一直隱忍着的情緒突然就崩潰了。
“哥!”封逸辰突然紅了眼眶:“父帥也要死了,怎麼辦?大哥死在東洋人手裏了,孃親死在東洋人和賀家手裏了。
父帥也要死在東洋人和賀家的手裏了。
賀家,東洋人,我跟你們的仇不共戴天!”
封少瑾蹲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的手指放在封暮雲的鼻息下,“父帥還有一口氣,醒的過來嗎?”
封逸辰搖頭:“不知道。”
他將封暮雲抱起來,問:“這裏的人都處理乾淨了?”
“嗯。”封逸辰被護衛扶起來,雙腿麻木,猶如木頭一般,遲鈍的跟在封少瑾的身後,自責不已:“我若是把那些文件藏起來,不讓他看到該多好?”
封少瑾抱着封暮雲,一聲不吭的往外走。
護衛已經就地取材,從院子里拉了一匹馬車過來。
封少瑾將封暮雲放進馬車,再扶着封逸辰也上了馬車,自己坐進去,沉聲問:“父帥昏迷之前,說了什麼?”
“說他總算對得起封家軍,也對得起南方的百姓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封逸辰潰不成軍,變成了深陷泥潭的人。
他雙手捂着臉,不停的懺悔着:“哥,孃親的死,是我看護不周造成的,父帥變成這個樣子,也是因爲我的粗心大意造成的。
我就是個罪人,我該死,是我間接害死他們的。”
封少瑾靜靜的看着他,嗓音無波:“不關你的事,人這一輩子,有太多的事,都是無法控制的。
你不要都揹負在自己身上。”
說到最後,他平靜的語調裏帶了微微的顫音。
親人接二連三的離去,快要讓封逸辰瀕臨失控,他突然擡起頭,定定的凝着壓抑而隱忍的封少瑾,雙眸血紅的問:“哥,你會不會有一天也離開我?”
他是封家最小的少爺,天分高,醫術好,對權勢不感興趣,從小活的肆意妄爲,成長的一帆風順。
他萬分想念從前一家人團聚快樂的場景。
他太害怕最後的最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