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青雲想要告訴她,他早就不喫雞絲麪了,從前愛喫雞絲麪是因爲根本就喫不飽也沒什麼好東西喫,雞絲麪裏面不僅有果腹的麪條還有雞肉。
對他這種從來就喫不飽的人來說,這種麪條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如今他山珍海味都嚐遍了,再也沒有捱過餓,看到這種麪食,早就沒有什麼食慾了。
莊青雲走到門口,看到銀鈴正提着一籃子的銀絲炭走過來,叮囑道:“大小姐沒了過往的記憶,以爲自己只有十六七歲,還將你當成了玉碎,你好生伺候着,萬事都要順着勸着大小姐,不可讓大小姐動了胎氣。”
銀鈴連連點頭:“奴知曉了。”
莊青雲看着前院的方向,不想面對秦無言,腳尖偏轉,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秦無言再次甦醒過來的時候,精氣神都已經好多了。
夜幕已經降臨,屋子裏空無一人,沒有燃燈,只有牆角的火盆裏銀絲炭正在燃燒着。
秦無言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清醒過來的時間很少,每次睜開眼便是吃藥,吃了藥便又開始昏睡。
他一直躺在牀上,躺的身子骨頭都要僵硬了,渾身都不舒服。
秦無言撐着手臂緩緩的坐起來,穿了衣衫,站起身,慢慢的往外走。
他想要去看一眼莊小鈺。
他原本以爲,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喝了那杯毒酒之後,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將莊小鈺對自己的恩情還完了,便不會再執着於她了。
卻不曾想,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關心她的安危,怕她因爲自己中毒而傷心欲絕動了胎氣。
若是她能守在自己的牀榻邊該多好啊,可惜這麼久了,每次醒過來,都沒有看到她的蹤影。
越是如此,秦無言便迫切的想要去見她。
他腳步蹣跚,極其緩慢的走到門口,正要打開門,低低的談話聲從偏房飄過來。
臥房門並沒有關嚴實,隔壁滿滿一屋子巫醫的議論聲一字不漏的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失心瘋不好醫治啊,自古以來便沒有特效藥。”
“夫人這種情況,並非失心瘋,而是失憶了,且夫人正在孕期,腹中胎兒要緊,不宜亂用藥物。”
“青雲少爺也沒有讓我們恢復夫人的記憶啊,我們還是不要管夫人的事情吧。”
“對對對,大祭司好不容易纔脫離了危險,我們只需要好好醫治大祭司便好,大祭司這次也是福大命大,幸虧青雲少爺搶救及時,吞入腹裏的酒水不多,否則,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呢......”
“就是不知道大祭司醒過來之後,得知夫人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會怎麼樣,哎!”
......
門“咯吱”一聲被徹底推開了,正圍着暖爐烤火的衆人側頭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秦無言。
男人身姿頎長,身形消瘦,裏頭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外頭罩着白色狐裘披風,劍眉星目,一雙眼漆黑如墨,或許是因爲大病初癒,俊逸的面孔上沒了往日的威嚴,反倒多了一絲我見猶憐的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