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過來是有要事稟報,沒想到竟然讓這個小丫頭陰差陽錯給看見了。
索性是沒有將人帶到主上的院子,不然到時候這丫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九娘臉上多少帶了幾分戾氣,直接將明盼兒拽起來,扔到了巷子口。
來往的人多,看這丫頭造化吧。
她冷冷的看了明盼兒兩眼,便直接扭頭走了。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九娘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雨水,輕輕推開院子門進來的時候,院子裏面已經沒了人。
她漠然的走進屋,十分認真的跪下。
“主上,江東臺州巡撫郭攸而今正在修建通河大橋,加上修建堤壩。聖上有意讓工部左侍郎常遠接手,而今大同商販有不少和台州鏢局有聯繫。”
九娘說完,輕輕抿了一下自己的嘴脣。
珠簾後的人輕輕伸出手撥開了珠簾,眸光森冷的看了一眼九娘。
“你今日來遲了些。”
“雨勢太大,奴婢路上遇見了熟識的人。”
九孃的背脊微微緊了幾分,那人便放下了珠簾。
“商明還沒走,台州禍亂的鹽商定然會被鎮壓下來。商明可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那聲音很是清雅,九娘皺了一下眉頭,緩緩的搖搖頭。
“刺史在珍饈閣吃了一頓飯,隨即便離開了珍饈閣,此事未見刺史大人多加商討。”
“商明無用,下去吧。”
九孃的話剛說完,屋內的聲音片刻便無了生息。
她牽着自己的溼漉漉的裙襬剛從房間裏面出來,便看見了站在外面等着的婢女。
那婢女眉目間都帶着冷色,直勾勾的盯着九娘。
“九姑娘,往後穿着溼衣服便不要進主上的屋子了。”
九娘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捏着衣袖沒有吭聲。剛轉過身準備回去,那侍女手中的一柄銀鏢直接扎進了九孃的後背。
“若是再欺瞞主上,這鏢上有無毒藥,可就說不準了。”
明明是被換做九姑娘,可那婢女眉宇間的不屑都是顯而易見。
九娘咬着牙硬生生的將那帶着彎鉤的銀鏢扯出來扔在了地上,蒼白着一張臉離開。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明盼兒輕輕睜開自己的眼睛,看着灰兮兮的房梁,四周的素紗幔全部都落進了眼底。
她是死了嗎?
她閉上眼睛重新睜開,卻是看東西都帶上了重影。腦袋疼的像漿糊一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
“她醒了嗎?這是我剛熬好的薑湯。”
“多謝二嬸。”
熟悉的聲音傳進自己的耳朵裏面,明盼兒鼻尖微微一酸,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嶽哥兒,我死了你也不能死啊。”
趙嶽聽着這近乎於貓兒一般的嚶嚀,心口微軟。
“你沒死,只是病了。”
“我死沒死沒關係,我沒能幫你找到證據。我還答應過你好多事情.......我要辦到的。”
明盼兒聲音裏面帶着哭腔,趙嶽看着她這副模樣,伸出手來碰了一下明盼兒的額頭。
這丫頭,竟然發燒了。
“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不會的......”
明盼兒輕聲呢喃了兩句,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分明自己都是個孱弱的女兒家,爲何這般執着着要保護他?
趙嶽抿緊了自己的嘴脣,目光裏都多了幾分疼惜。
“無人能傷我。”
便是昏迷中都還顧忌着他,趙嶽心口有些觸動,可不知這感情從何而來。
趙沈氏看着這一幕,脣邊的笑意都多了幾分。
“嶽哥兒,你們成婚了這好幾年,也是該給老太太生個重孫了!我瞧着你也喜歡盼兒不是?”
趙沈氏以前不喜歡明盼兒,到底還是瞧不上明盼兒。
可這一年的時間,她竟是發現明盼兒是個挺懂事的姑娘,這隔閡自然也是慢慢的消除了不少。
他歡喜盼兒?
趙嶽被趙沈氏的話驚到了,坐在牀邊都不知如何開口。
“二嬸,我們倆.......”
“莫說莫說,我等都是從這個環節走過來的,什麼事情沒見過啊。”
趙沈氏樂呵的笑了笑,知會了一聲便離開了屋子。
趙嶽抿着嘴脣,看着明盼兒的眉眼,手心裏面握着明盼兒的手,眸光輕輕有幾分閃動。
若是隨心,他興許是歡喜的。
明盼兒的高燒直到晚上才消去,整個人被捂在被子裏面,醒來時渾身上下都是汗水。
她很是虛弱的撐着手臂要從牀上爬起來,哪知道被推開門端着飯菜過來的趙嶽嚇了一跳。
“醒了?來喝些粥。”
趙嶽很是利落的將東西放好,然後把碗端到了明盼兒的面前。
明盼兒一臉怔松的看着趙嶽,捧着碗還沒回過神來。
“嶽哥兒,我記得,我不是在一個小巷子裏嗎?”
她是被人打暈了,更不知道自己在雨裏泡了多長時間,自己現在這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定然是着了風寒。
“你是在斷橋上被我帶回來的。”
鎮西那邊的風景很不錯,有一處斷橋是許多文人喜歡去的地方。
“我趕到的時候,醫堂那邊的人也想着將你帶回去。”
趙嶽輕聲解釋着,明盼兒卻聽的有些漫不經心。布莊確實離鎮西不遠,自己即便是跟着九娘走了很長時間,也斷然不可能會走到鎮西斷橋纔是。
明盼兒皺着眉頭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脣,鼻尖便聞到了湊過來的藥香。
“既然不想喫飯,那便先喝藥吧。”
趙嶽目光平和的看着明盼兒,明盼兒微微一怔,很是順從的喝了趙嶽喂到脣邊的藥。
苦澀的味道在自己的脣齒間散開,明盼兒皺着小臉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一臉委屈的看着趙嶽。
“我是被人扔過去的,我昏迷前明明不在斷橋。”
明盼兒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味道,說完這句話便直接搶過了趙嶽手中的藥碗一股腦全部喝了下去。
“你是被人打暈的?”
趙嶽猛然間明白了明盼兒話裏的意思,臉色頓時慎重了不少。
“可不是!我本來是跟着那個叫九孃的,結果跟丟了,然後就被人打暈了。”
那藥苦的明盼兒舌頭都有些打結,她喝完藥便喝了一口清粥去去口中的苦味。
九娘?
趙嶽的眸光微微一閃,側過臉饒有興致的看着明盼兒這一臉抗拒的模樣。
他脣角微微一勾,徑直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個布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