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侯爺難哄 >第九十九章 “善惡終有報。”
    倫珠神情還是倦倦的,眼尾一點潮紅,引着雲奕到外面坐了,搖鈴喚荷官奉茶上來。

    樓梯上剛有動靜,雲奕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奶香。

    上來的是兩名荷官,一模一樣的打扮,其中一人捧着茶盤,一人捧了清水,都跟啞巴似的,一上來輕聲喚了句坊主就等在一側。

    倫珠看見荷官捧的水盆才如夢初醒般,“唔”了一聲,對着雲奕彎了彎眼角,“失儀了。”

    雲奕沒所謂笑笑,“坊主客氣。”

    倫珠略一頷首,捧着清水的荷官一低頭,矮身到倫珠身側,另一荷官也有了動靜,捧着茶盤到桌邊。

    耳邊是輕輕的水花聲,雲奕不好總盯着倫珠看,不經意瞥了一圈,半間屋子都是眼熟的物什,面上滴水不漏,心裏忍不住罵了一句敗家爺們。

    遠在外地的某人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在說他壞話。

    捧茶盤的荷官先擺上了幾道小喫點心才倒茶,從茶壺中倒出來的不是一般的茶水,雲奕知道倫珠喝不慣茶葉,長樂坊準備的一向是奶茶,紅茶同牛奶一起煎煮,兩個白玉嵌紅寶石奶茶碗添奶茶到八分滿,茶香奶香交融在一起,十分好聞。

    倫珠淨了手臉,擺手讓兩人退下,房間重歸寂靜。

    雲奕想着他話少,又不喜聒噪,一面捧着奶茶小口小口喝,一面默默措辭想着要如何開口。

    倫珠看着雲奕捧着奶茶喝,脣上沾了圈白色,像是某一種小動物似的,不自覺彎一彎眼角,捻了塊瑪仁糖慢慢喫,主動開口道,“怎麼想着來我這邊找人,發生什麼事了?”

    他這句話可不是問句,雲奕窺見他眼底壓的是笑意,微微放鬆了些,舔了舔嘴上奶漬,“還不是晏家家主愛惹麻煩,撿了如蘇力回去,現在人又跑了,他說着去找人,又成天不見人影。”

    如蘇力跑了他知道,但晏子初在哪他不知,倫珠當真認真思索一番,“晏家主不在長樂坊,興許也不在京都。”

    雲奕也這般想,點點頭,咬着白玉奶茶碗邊盯着倫珠沒接話。

    還是古靈精怪的,倫珠心中輕笑,他對於常人既沒興趣又沒耐心,但還是蠻喜歡晏家莊的這個二小姐,知道她眼睛滴溜溜在自己身上打轉是什麼意思,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笑笑,“到底怎麼了?”

    雲奕放下茶碗,自然的拿了個奶酪糰子喫,“如蘇柴蘭進京了,我猜他拐走瞭如蘇力,你說他都當上新狼主了,怎麼還是對弒親這事念念不忘呢。”

    雲奕這句話說的不經意,信息量卻大,倫珠頓了一頓,沒說話,將咬了半塊的瑪仁糖擱到一旁小瓷碟裏,嫌棄的盯着自己指尖,雲奕注意到他指尖剛纔沾了一層黏糊糊的糖漿,默嘆一口氣,從懷中拿出自己的帕子用清水打溼,自然的遞過去,“擦擦罷,怪不得勁的,”再將盛奶酪糰子的點心碟子往他那邊推一推,“喫這個,這個不膩。”

    她這幾個動作跟晏子初很像,這兄妹二人在很多地方都很像,倫珠眸中的厭惡被一瞬時壓下,接過帕子擦乾淨指尖,聽話的垂眼拿了奶酪糰子喫。

    感覺比之前瘦了,雲奕偷偷瞥了一眼,再瞥一眼,就是瘦了,下巴愈發顯了,中原入夏早,天兒也更熱,倫珠身子不耐熱,天一熱胃口不好喫不下飯,瘦也算正常,該回去給晏子初說一說,讓三合樓的廚子專門做幾道菜,日日頓頓送來這邊。

    這人還是老樣子,一牽扯到離北就是一副厭惡至極一個字都不想多說的樣子,雲奕還以爲今日問不出來什麼,百無聊賴的亂想,想清爽開胃的菜譜,想顧長雲的大理寺卿,還有晏子初什麼時候回來,午間昏沉,外頭蟬鳴催困,這屋子擺了好幾個冰盆,身邊縈繞着讓人安心的淡淡奶香,雲奕身子越來越低,忍不住伏在桌上,眼睛困兮兮的眯成一條縫,反正她要做的事都得堆到晚上,在這待着倒也舒服。

    半夢半醒間忽然聽見倫珠開口很快的說了一句什麼話,雲奕敏感捕捉到如蘇柴蘭這四個字,一下子坐直了身,驚訝的瞪大眼看向他。

    倫珠被她那麼大動靜一嚇,回神後彎了彎眼角,耐心重複一遍,“關於離北和如蘇柴蘭……你想知道什麼?”

    他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淺淺的光,十分溫柔誠懇,雲奕呼吸一滯,後知後覺想起受寵若驚這一詞。

    倫珠偏了偏頭等她說話,提壺給她又倒了杯奶茶。

    雲奕少有的不好意思起來,清清嗓子,覺得直接讓人家自己提起難受的事不好,斟酌着猶豫開口,“當年邊關離北一戰,是不是有什麼隱瞞……”

    倫珠毫不在意的淺笑,不太正經的接話,“既然你都這麼問了,那答案一定是有所隱瞞,”想了一下,歉意笑笑,“那段時間離北很亂,我正好也有些事在忙,所以可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雲奕做洗耳恭聽狀,神情認真,“但說無妨。”

    當時戰急,離北經歷前幾次爭鋒損傷好幾員大將,可用之人甚少,糧草告急,如蘇哈里一邊應對着明平侯顧子靖的步步緊逼,一邊急令下去搶奪周邊勢力弱小的外族以充實軍備,如蘇哈里五個兒子表面和諧,卻暗地爭勢許久,都虎視眈眈想要求一個機會除掉剩餘四個人,自己繼承狼主之位。

    如蘇倫珠,乃大閼氏所出獨子,不可避免成爲其他人恨之入骨的眼中釘。

    外敵難抗,內鬥屢出,衆小勢力的外族不忍其作爲紛紛動亂,一時間離北之統治搖搖欲墜。

    明平侯顧子靖的刀已經架在了離北的咽喉上,如蘇哈里若不降,這把刀便會毫不留情乾脆利落的斬斷離北的咽喉,離北就此易主。

    如蘇哈里面對着佈防圖靜坐一夜,彷彿蒼老了十歲。

    當時如蘇倫珠剛帶着隨從無聲解決完二弟如蘇敦派來暗殺的殺手,面無表情的臉上還掛着他人未乾的血跡,經過如蘇哈里的主帳,自半掩門簾間看見他枯坐的側臉,冷笑一聲咎由自取。

    若不是他貪心中原的物資和土地,也不會落到這一步境地。

    就在他打算離去時,帳中傳來了一道明顯陌生的男人的聲音,操着並不算流利的離北話,問如蘇哈里想好了沒有。

    帳中還有另外一人,是外族人,如蘇倫珠目光一凜,身形猛地停頓,做了個手勢讓隨從先行退下,自己無聲潛到更近的遮蔽物後。

    雲奕急不可耐的往前探身,急聲問,“那人是誰!去幹什麼的?!”

    看她額上一層細汗,倫珠說不出讓她稍安勿躁的話,只用寧靜的目光安撫她,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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