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剛剛下過雨,空氣中還漂浮着泥土的溼腥氣。
夏小星穿着破洞軟膠鐵鞋,一路歡快地踩着水坑蹦蹦跳跳。
司凌夜走在她身後,步子緩慢從容,短髮棱角分明,輪廓微深,面龐俊朗,她腳步一停,等着他走近。
“慢點。”
他滿含着寵溺的口吻。
夏小星的雙手背在了身後,往前挨。
“我們一塊到鞦韆上去吧。”
“你上去,我幫你推吧。”司凌夜拉着她到鞦韆旁,用紙巾把座位上的水漬擦乾淨了。
夏小星的臉上綻出淺淺的笑容,兩條細長的腿垂了下去,有一搭沒一搭的蕩了起來。
司凌夜繞到她身後,有一下沒一下的幫她輕推了起來。
“小星,昨天拍婚紗照明明只是模擬,我卻想到了我們以後的婚禮。”
夏小星的背脊發僵,“我怎麼覺得你好着急。”
“我想我們慢慢來,我纔想往前跨一步,你就開始搶跑,我要不喊停,你就衝到了終點。”
她現在還年輕,不想那麼快成家。
而且,她現在應該算是事業上升期。
她在瀕島上的研究也纔剛剛做出一點成績。
司凌夜垂了垂眼,“好,我尊重你,聽你的話。”
他跑得急了,夏小星跟不上他,他們還是會走着走着就散了。
夏小星跟着鞦韆往後蕩,司凌夜緊緊抱住了她,“但你也要答應我,不要亂跑,更不要丟下我。”
夏小星點點頭,她在司凌夜的懷抱裏擰了擰,從鞦韆上下來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條手絹,摺疊後,要去擋住司凌夜的眼睛。
司凌夜下意識避開了。
“你別怕呀。”夏小星說道,“我不會害你的。”
司凌夜半信半疑,夏小星就用手絹擋住了他的視線,還在他的後腦勺上繫上一個蝴蝶結。
“跟我走。”夏小星牽住他的手,領着他往前走。
司凌夜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聽她的指揮,在腦海裏根據口令拼湊起一張地圖。
漸漸的,他就根據所走的道路猜到了目的地。
夏小星要帶他去醫院?
夏小星滿是擔憂的望着他,她相信昨天自己沒有看錯,司凌夜真的吐血了。
他的身體一定有那裏出了毛病。
她看過案例,猜測他這種高冷自負的人是無法輕易地接受自己生病的。
她只能出這種餿招,把他往醫院引。
醫院獨有的氣味在空氣中飄蕩,夏小星解下他的頭上的手絹。
“我很擔心你。”她深切且擔憂地望着他,她相信司凌夜自己也察覺到身體的異樣,纔會是那種反應。
“你想我去做檢查?”司凌夜捏捏她的臉。
“嗯。”夏小星點了點頭。
“好。”司凌夜牽着夏小星的手,和她一起走進了醫院。
兩人在前臺做了登記,繳費拿表,等叫號。
夏小星全程陪伴着司凌夜。
司凌夜感覺到她的手在逐漸變涼。
她在擔心?
“如果我真的被查出來哪裏有毛病?你會不會直接拋棄我?”司凌夜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夏小星傲嬌了起來,“我考慮考慮吧。”
“像我這麼優秀的女孩,很多人追求的。”
司凌夜把她的手放在了掌心裏,輕拍了一下,“小沒良心。”
“司凌夜。”護士小姐從檢查室走了出來,就站在門口喊人。
“叫你了。”夏小星目送司凌夜進去檢查。
接下來的各項身體檢查,夏小星也一直陪着司凌夜。
“報告還要等幾天才能拿,我們先回去吧。”司凌夜牽着她的手,捏緊又鬆開。
夏小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在回程的車上,也不管司凌夜,倒頭就睡。
司凌夜固執地把她的頭扳了過去,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
司家莊園。
“叭!”
汽車的喇叭聲長鳴不絕。
玫瑰一手放在車窗上,一手不耐煩地按喇叭。
司家莊園的大門緩緩向兩側打開。
玫瑰踩下油門開了進去,她的車速飆得很快,風吹動起她的頭髮,長髮飛揚,塗抹着厚厚眼影的眼睛裏全是桀驁不馴。
把車停在了主樓,她提着限量版包包,下車。
“司凌夜呢?”她語氣張揚,和傭人說話時,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
“司先生有一段時間不在這了。”傭人畢恭畢敬。
這一年裏,玫瑰小姐搬出去以後,時不時就會上司家莊園一趟,每回來,都會被司先生請到了書房,呆上好一會。
司先生對玫瑰小姐的態度也是含糊不清。
傭人們也不敢多問,只能對玫瑰愈發恭敬。
“不在這?他去哪了?出差了?”玫瑰不爽地掂了掂手上的包包。
她才研製出更好的藥物就親自給他送過來,他躲哪去了?
“司先生搬去烏江新城那邊的莊園居住了。”傭人也沒防着玫瑰,直接就說了。
玫瑰懶得去理傭人,轉頭看着她的超拉風跑車就走了。
她對烏江新城那塊也挺熟悉的,用導航找出那地最豪華的莊園,直奔過去。
傭人裏不乏從原來的莊園調過去的,他們認出了玫瑰,就開了門,讓她進去。
玫瑰下車後,就用挑剔的眼光四處打量。
管家也入駐了莊園,遠遠就看見了玫瑰,快步走了過來,“玫瑰小姐,你怎麼找來了?”
玫瑰的脣角沁着不屑的微笑,“你問的不是廢話嗎?我會來,當然是來給司凌夜送藥來了。”
“司先生出去了,就請玫瑰小姐將藥交給我,我會轉交給司先生。”管家不敢讓玫瑰在莊園多留,省得等會和夏小星打上照面。
“我爲司凌夜準備的藥,憑什麼給你?”玫瑰不屑一顧。
“閃開!讓我進去等他。”
玫瑰瞧不起所有身份比她的低的人,自然,也不會將管家放在眼裏。
管家表情管理得當,不失風度,“現在恐怕不方便,玫瑰小姐要是對我不放心,那就請改日再來拜訪。”
“啪!”
玫瑰照着管家的臉,就甩下一個清脆的巴掌,“你在教我做事?”
“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玫瑰趾高氣揚,“你不過只是司凌夜的一條狗,也敢指使我?”
管家隱忍着,怒而不發。
就在這時,傳來了引擎聲。
司凌夜乘坐的車子開回來了。
管家如驚弓之鳥,也顧不上禮儀,捂住了玫瑰的嘴巴,把她拉走。
玫瑰這個人,時不時就會發一回瘋,別等會跑到夏小姐面前亂說一通。
“唔……”放開她!
管家這麼低賤的人,也敢碰她!
玫瑰用她做了美甲的手去挖管家手臂上的肉。
管家視若無睹,把她拖到了角落。
司凌夜乘坐的那輛車的車門也開了。
司凌夜和夏小星攜手從車上下來,從她們的面前走過。
玫瑰一臉驚悚,那副表情像是見了鬼。
夏小星還活着?
還是,司凌夜已經找到了和夏小星相似的替代品?
不行。她不接受這個結果。
她這一年裏一直在幫司凌夜研究新藥,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可以榮登司太太!
玫瑰的高跟鞋往管家的鞋子上狠砸。
管家一一忍耐了下來。
被管家一路拖行的玫瑰不甘心,她索性順着管家的力道往旁邊的架子撞了過去。
架子上的花瓶掉在了地上,發出了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