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梅做了臊子面，她把喫完紅燒肉剩下的肉渣和豬油加到了菜中。
喫飯時，吳思凡埋怨飯裏都是豬油味兒，翹着筷子碎碎念，“爲什麼每次都把剩下的豬油放菜裏，葷不葷素不素的怎麼喫。”
“不想喫別吃了。”
劉玉梅早看不下去女兒這賴毛病了，豬油嫌膩，羊油嫌羶，打過雞蛋的碗嫌有腥味，小時候哄着她喫，可她不識好歹，越長大非但不改，反而越挑剔。
“你哥什麼時候因爲喫飯讓人費過心。”
劉玉梅說着奪走吳思凡手裏的碗，飯倒桌底下垃圾桶裏。
“不喫就不喫，餓死我算了。”
吳思凡有點難以適從，反應過來後扔下筷子，抹着眼淚離開座位。
“你再扔一次。”
劉玉梅大聲道。
吳思凡頭也不回去了臥室。
“哄哄就好了，你至於嗎。”
吳清平撿起掉到地上的筷子道。
“要能哄她一輩子我每天燒香供着，出去誰哄她，不用管，喫飯，”
劉玉梅嚷嚷了幾句開始喫飯，這次她堅決不慣着女兒了，好好治一治女兒一身壞習慣，家裏給孩子寵出一身毛病，長大出去外人可不會寵着。
看老媽這次是認真的，吳思明端着自己的碗去臥室。
吳思凡燈也沒開，在牀上臥着，牀簾拉着，吳思明打開燈，看了眼，坐書桌去喫飯，“凡你的嘴是太刁了，咱又不是皇親貴族，做什麼就喫什麼，難道給你配個私人大廚，”
吳思凡悶聲不語，她只是抱怨一下，老媽就這樣，是親的嗎？
“餓嗎？哥給你端一碗去。”
吳思明到牀邊挑開牀簾道。
“不喫。”
吳思凡這會還挺有骨氣的。
吳思明也不囉嗦，喫自己的去，邊開導老妹兒。
“時代不一樣了，現在說什麼兩萬五過草地、啃樹皮挖草根你肯定覺得扯遠了，可是喫着大米白麪還挑三揀四也太任性了，爺爺奶奶喫過樹皮草根，爸媽喫過窩窩頭，咱小時候喫一頓肉也不容易，現在挑什麼，”
“缺衣少食的日子咱這輩子應該不會經歷了，但是生存的本能不能忘，活着如果不想被餓死，不想被渴死，就要有喫，有那種抓住什麼都喫的覺悟。”
吳思明喫飯呢不想說的太直白，讓妹妹自己領悟。
吳思凡靜靜聽着不說話，肚子咕咕的抗議她放下面子去喫飯，如果老媽端進來說兩句好話，吳思凡會勉強喫，不然今晚都不會喫，自己去喫多沒面子。
吳思凡想多了。
劉玉梅做飯是按人頭做的，倒了一碗就沒多餘的了。
吳思明喫完把碗送出去，吳清平問吳思凡怎麼樣，劉玉梅也看來，吳思明說沒事，碗放下回臥室看着老妹兒。
“真準備絕食餓死嗎？”
吳思明坐下鋪牀邊，拍拍老妹兒道。
“不用你管。”
吳思凡肘子推開。
“哥不管你你今晚肯定會餓的睡不着，”吳思明揉了揉老妹兒扁扁的肚子，“實話跟你說吧，沒飯了，我估計媽今天不會給你重做，想喫什麼哥帶你出去喫。”
“不去。”
吳思凡嘴裏擠出兩個字，剛說完，肚子裏又咕的一聲，真不爭氣。
“跟哥就別硬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跟什麼較勁都別跟自己的肚子較勁，別以爲這是有骨氣的表現，這是最沒出息的表現，你又做不到真的絕食，等着媽說幾句好話你才喫，跟被打兩巴掌賞兩甜棗又好了有什麼區別，”
“嗯？”
吳思凡繃着嘴不說話，心裏說買回來什麼喫什麼。
天已經黑了，吳思明客廳溜達了圈，溜出門，轉悠着去小區超市，買了一盒薯片，一包辣條，還有香腸乾脆面酸奶等，最後給自己拿了瓶可樂，回去後直接回臥室，可樂放自己牀上，其他的丟下鋪，然後到自己上鋪去，拿起《邊城》讀。
下鋪，吳思凡盯着塑料袋，還是放不下面子。
可是肚子的抗議更加劇烈了，直讓她頭痛心煩意亂，果然一頓不喫餓得慌。
吳思明看書的同時，一直留意着下面的動靜，跟老妹兒平時吵歸吵，但這種時候兄妹同心，忍不住的去哄，去關心，去注意。
不一會，下鋪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吳思明趴牀邊，掀開下鋪牀簾，老妹兒嘴巴停止嚼動，擡頭瞅着，面無表情。
“好喫嗎？”
吳思明微笑道。
吳思凡眨着大眼睛，“花了多少錢？”
“這是哥對你受傷的心靈無價的愛和安慰，換平時給一百塊錢都不去。”
吳思明伸手拍了拍老妹兒的劉海。
吳思凡突然憤憤的道：“你說媽過分不過分？”
“很過分。”吳思明點頭道：“不過媽也是愛之深責之切。”
“那也不能給我飯碗倒了啊，明擺着準備讓我餓一晚上。”
吳思凡想想就傷心。
吳思明笑道：“你問媽哪裏撿的你。”
“石頭縫裏撿的。”
這時，劉玉梅推門進來，胳膊上掛着吳思明的保暖內衣，給吳思明扔牀上，“明天中午回來喫飯嗎？”
“不回來。下週考試，我要好好複習。”
吳思明沒有說明天中午去路漫兮家喫飯，以老媽的性格，知道後肯定又要千叮嚀萬囑咐。
話說回來，明天去路漫兮家穿什麼，校服穿一個星期了，而且今天下去弄髒了，吳思明覺得還是穿校服合適，於是讓老媽用洗衣機洗了掛暖氣瓶旁。
還有個問題。
辛遼，白延龍，李凡商量週末唱歌，開學這麼久了幾人還沒一起嗨過，考慮到下週考試，本來準備下周唱歌的，老班說下週週末開家長會，所以決定這周去，就當考試前釋放釋放壓力。
吳思明計劃上午自習，中午去路漫兮家喫飯，下午剛好抽的開身，而且趁着月初手頭有點錢，唱歌先定在了明天下午。
要穿着校服去KTV嗎？
無所謂，校服就校服，還可以瞞過老媽。
劉玉梅道：“明天就這樣穿着，後天給你們牀單被罩一起洗。”
“褲腿上都是泥，讓人輔導呢，穿的髒兮兮的多沒誠意。”
吳思明嚷嚷道。
“怎麼不沐浴更衣呢，好好學別讓人白費功夫就是最大的誠意，”劉玉梅瞥了眼兔崽子，掀開女兒的牀簾，“凡的也脫下，一起洗了。”
“我自己洗。”
吳思凡嘟囔着嘴硬氣的道。
“有本事以後自己養活自己去。不懂事說你兩句還不樂意，怨氣這麼深，你媽對你能有壞心眼嗎？”劉玉梅瞅着女兒道：“校服洗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