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着,悠陽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向煙霧的方向,他從未如此慌亂過,對文艾不告而別的氣憤,對她逃避自己感情的傷心等等所有情緒都不及此時看到信號煙時的驚喜與擔憂一半多。
錢及律坐在草地上,他自放了信號煙之後就一直側耳聽着,心中期盼着悠陽趕來的希望更勝一籌,感受着頭頂的日光越發的炙烤,他的心也越發的焦灼。
不知過了多久,錢及律低垂着的頭重新擡起,“看”向了一側,他聽到了風聲有些異樣,似乎有誰正急切趕來。
似乎在印證錢及律的猜測,幾秒之後,一陣焦急的聲音響起:“煙是你放的?”
與此同時,錢及律連忙從地上站起:“你是悠陽?”
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問着。
悠陽皺了皺眉,四下看去,心中擔憂更甚:“文艾呢?”
“被人綁架了。”錢及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悠陽。
許久,悠陽才說道:“魏昉,此人可有什麼特點?”
“聲音嘶啞難聽,看不出年齡,始終帶着面具,臉上露出的地方佈滿凸起的紅色疤痕,看上去很可怕。”除了聲音,其餘特徵皆是文艾同他所說。
錢及律每說出一個特點,悠陽臉上的驚訝便加深一分,待錢及律說完,悠陽說道:“身子是否始終佝僂着,好似一個老者。”
“對,沒錯!”錢及律點了點頭:“你認得?”
“人不認得,我卻知他因何會這副模樣。”
在錢及律詫異間,悠陽又說道:“跟着我,我去見一個人,他應該會知道這個魏昉到底在哪。”
說完,悠陽施展着輕功離開,錢及律楞了一瞬之後立即跟上了悠陽。
悠陽在父母死後,曾輾轉各個國家學習武功,只爲強化自身,而在他十五歲那年曾經來過鳳西國,那時城外還沒有比武入城的規矩,他一路問一路找,終於得知在鳳西最西邊的一個村子裏,住着一個年過百歲的老者,名叫竹槐,畢生鑽研邪術,最終自創了控獸術。
傳言他經常捕殺深山妖怪或者山中猛獸,取其皮,抽其骨,鎖其魂,幾個物種混合煉製,經過幾年或者十幾年的時間纔會煉出一個成獸,而他煉獸七十餘年,一共才製成了三隻成獸。
當年悠陽找到他時,竹槐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看着悠陽,對他說,若能接受自己所提的條件便同意收他爲徒,其一,他會將畢生所學教授於悠陽,只是悠陽一生只能和他一樣鑽研這控獸術,不可離開;
其二,控獸術有着極大的風險,若控者本身雜念太多,控不住這成獸,必會遭其反噬,表現即爲聲音,身形以及外表,再不小心還有可能被這成獸殺死,風險極大。
這兩個條件,悠陽一個都無法接受,所以他拜謝了竹槐,離開了鳳西,自那之後也再未見過他。
因此,錢及律在說魏昉特點時,他腦海中立即浮現出竹槐的模樣,聲音嘶啞難聽,身子佝僂,滿身突起血痕......
憑藉着記憶力的路,悠陽很快就找到了印象裏的村子。
但是這個村子太大了,哪一戶纔是竹槐的院子,悠陽一時又找不出了,於是他只能問着村裏的其他人。
在得知這兩個面生的年輕人是來找那個神經兮兮的糟老頭子,許多人臉上都露出了晦氣的表情,再看向悠陽和錢及律時眼中多了些鄙夷,而後沒好氣的說:“你們順着這條路一直走,到頭之後右拐,那一趟街,你看哪戶人家還有人煙哪家就是了。”
“那少年叫什麼名字你可知道?”錢及律拽住了要走的村民。
村民想了一下:“好像叫什麼魏...魏什麼,魏長是魏房,我給忘了。”
聽後,悠陽擡步往前走去,沒錯,就是竹槐,他一定知道魏昉的下落。
這麼想着,悠陽步伐越來越快,循着村民的話,終於找到了竹槐的院子。
確實,這一趟街,只有竹槐家還有人煙,其餘所有人家全都搬走,只剩下一院子雜草,若不仔細看,還真難找到被四周雜草掩蓋竹槐的院子。
進了院子,悠陽敲了敲門,可是等了一會也沒聽到裏面的迴應,下一秒,悠陽雙手用力,推開了面前的木門。
屋內漆黑一片,悠陽眯着眼睛只隱隱約約看到面前有一張木桌和兩張椅子,而且屋內還有一個股長時間沒有通風換氣而導致的潮悶味。
如此場景,悠陽一時之間也無法判斷屋內是否有人。
“竹先生,在家嗎?”悠陽擰着眉喊了兩聲。
迴應他的只是一片寂靜。
“會不會不在家......”錢及律開口,可他話還未說完,突然在兩人身後傳來了一陣突兀的呵斥聲。
“你們是什麼人!”
悠陽循聲回頭,只見一個佝僂老者手提揹簍,頭戴大型斗笠,斗笠外垂散下黑色的紗布,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滿是疤痕的下巴。
只一眼,悠陽便認出了此人正是竹槐。
“竹先生,是我,五年前我曾來拜訪過您。”
竹槐將手裏的揹簍放於地上,而後用他那同樣佈滿疤痕的枯手緩緩掀起面前紗布,細細打量着悠陽一會,他放下了手。
“我記得,怎麼?改變主意,要拜我爲師了?”竹槐聲音中透露着些許諷刺之音,而後擡步往屋內走去,在經過錢及律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再一次掀起斗笠上的紗布,湊近他仔細的打量起來。
錢及律感覺到了他的視線,於是慌忙後退一步,作揖行禮。
“你也是來拜師的?”
錢及律抿着脣,剛要說話,竹槐再一次出聲:“也真是稀奇,往日門前連個活物都不敢過,今年倒這麼多人登門。”說着,竹槐邁步走了進去,而後背對着兩人繼續說道:“進來吧,把門關上,我不喜光。”
屋子裏本就一片昏暗,再把門關上,屋內堪比黑夜。
“說吧,找我什麼事?”竹槐似乎早就習慣屋內的黑,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椅子並坐下。
“魏昉可是你的徒弟?”悠陽開門見山的問道。
竹槐拿着茶杯的手頓住,而後擰着眉看向了悠陽,沙啞的聲音響起:“怎麼?我這徒兒闖了什麼禍?”
“他綁了我的人,您可知他現在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