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宋欽蓉坐在椅子上，隨手掏出一個信封，將藥丸塞了進去，“我拿了她最近在喫的藥，先確定一下到底是什麼毒。”
“行，那你把藥寄給我……算了，我想辦法派人來拿。你奶奶家在京城對吧？”
在S城求學的那段時間，奶奶寄到江寧的東西，都會被她媽媽原封不動地轉寄到S城。一向和她親近的二師兄，自然也看到過快遞盒上寫着“京城”二字的舊地址簿。
“嗯。”
“那你現在在京城？我去！京城有什麼好玩的？除了有個你爸爸還有什麼特別的嗎？你要是缺爸爸你早說啊，我可以當你爸爸啊兒砸！”
宋欽蓉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
丟下手機，她起身打量了下四周。房間並不大，卻被收拾得很用心，傢俱也都是全新的，打開衣櫃，裏面全是趙淑英特意爲她買的新衣服。
奶奶對她確實上心。
宋欽蓉的視線掃過，就定在了旁邊的穿衣鏡前。
鏡子裏照出了個高挑瘦削的身影，她皮膚白皙，臉型小巧，臉上還有一副碩大的黑色方框眼鏡。
宋欽蓉擡起手，直接摘下了眼鏡。頓時，彷彿蒙塵的明珠揭開原貌，那張原本只算的上清麗的臉瞬間變得明豔動人。
沒了眼鏡的遮擋，那雙墨寶石般的眸子燦若星辰，只微微一眨，便好似一湖秋水泛起漣漪，熠熠閃光。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宋欽蓉一臉淡漠，只伸手揉着眼角和鼻樑。
戴了一天的眼鏡，確實是累了。
夜色漸深，老宅恢復了安寧。
宋欽蓉洗漱完剛回屋，就聽到門外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
是宋老爺子宋鴻濤回來了。
他雖年近八十，鬚髮皆白，但身體十分健朗，走起路來也腳下生風。
“阿英睡下了？”
一進屋，他就壓低了聲音問陳嫂。
陳嫂點了點頭，把趙淑英今天發病又甦醒的事簡單講了下。
宋鴻濤聽完，緊緊皺起眉：“阿英發病的頻率，怎麼越來越高了？”
復又想到什麼，忙問：“我不在，她是不是沒好好吃藥？”
陳嫂擺了擺手：“這倒沒有，二小姐勸着老太太把藥吃了。”
“二小姐？”宋鴻濤愣了愣，隨即眉眼漠然。
其實趙淑英早就和他說過宋欽蓉要過來的事，只是他對這個鄉下長大的孫女沒有半分感情，因而也沒關注過。
“她來了啊？”宋鴻濤的語氣有些淡。
陳嫂陪着笑：“二小姐是個有福氣的，一來就很討老太太喜歡。聽說明天就要安排她在這裏上學了。”
“上學？”
那豈不是要長住京城了？
想到這裏，宋鴻濤的神色更加冰冷了幾分：“倒比她媽聰明。”
知道抱緊宋家大腿，拍好趙淑英的馬屁。能夠留在京城，怎麼都比在鄉下好。
見宋鴻濤臉色不好，陳嫂趁機把宋瀟模型差點丟失的事講了一下，末了，訕笑道：“想不到，我們都誤會二小姐了……”
“誰知道是不是誤會。”宋鴻濤眉頭微蹙，“說不定就是那丫頭把模型藏起來的。”
“她住哪兒？”宋鴻濤又問。
“老太太讓我們把三小姐隔壁那間客房收拾了出來。”
“和依依住隔壁？”宋鴻濤一愣，隨即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這是趙淑英下的令，他雖然不滿，但也不敢在這時候和她對着來。可真讓宋欽蓉住在宋依依隔壁，他又不放心。
“明天找個鎖匠來，”想了想，他開口道，“給依依的房門換個牢靠點的鎖吧。”
省的那個鄉下人又弄出什麼偷雞摸狗的事來。
第二天一早。
宋欽蓉剛走出房門，就聽到隔壁傳來叮叮梆梆的聲音。
“二小姐早。”見她走過，一旁的女傭笑着打招呼。
宋欽蓉看了眼正在換鎖的鎖匠，微微挑眉：“鎖壞了？”
女傭有點尷尬地咬了咬脣，低低“嗯”了一聲。
臉上寫滿了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的爲難。
宋欽蓉笑了笑，權當沒看見她臉上的山路十八彎。
下樓時，老爺子早已喫完回屋了。趙淑英看到孫女下來，開心地給她夾了塊麪包片，又夾了點肉鬆，培根，荷包蛋之類的：“想喫什麼自己包哈。”
宋欽蓉點了點頭，把麪包片墊在下面，開始一層層疊自己喜歡喫的東西，包成三明治。
看着盤子裏的培根時，她皺了皺眉，把它挑到一邊。
“那是培根。沒喫過麼？”對面吃了一嘴油的宋瀟突然擡起頭，帶着那副熟悉的對鄉下人的鄙夷，“就是一種肉，很好喫的。”
這是當她沒見過培根？
宋欽蓉懶得解釋，顧自撥弄着肉鬆頭都沒擡。
宋瀟以爲自己說中了，譏諷地“嗤”了一聲。
“你堂嫂會在附中門口等你。”爲了不讓孫女尷尬，趙淑英轉開話題，“到時候安排你進國際班，學習壓力沒有那麼大。”
誰都知道，在附中，成績排名最差的是F班，其次便是E班這個國際班。
一旁的宋依依趁機將手邊的一疊書推了過來：“對了姐姐，這是我之前用過的筆記，早上剛叫人從家裏帶來的。你可以看着用。”
宋欽蓉挑眉看去，只見對方一臉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
“多謝。”她接過書。
“有依依的筆記在，蓉蓉的學習肯定沒問題。”趙淑英特別滿意。她一向就喜歡宋依依的懂事貼心。
宋依依一臉羞澀：“筆記只是工具啦，主要還是得靠姐姐自己。”
喫完早餐，張叔開車把她送到附中門口，和方悅齡會合，走進了校董辦公室。
一個地中海的老頭坐在辦公桌前，眉頭微微皺着：“你是想讓她……進E班？”
“是的三叔公。”方悅齡站在一旁，身姿挺拔，舉手投足都是優雅，“這樣，蓉蓉的學習壓力就不會太大。”
“可是……”
方叔公一臉爲難，正要開口，就聽到旁邊有人接話道。
“可是我們E班就算成績再差，到底是國際班，平時都是雙語教學的。這孩子從那種教學質量差得要死的地方過來，英語水平能好嗎？可別到了上課的時候，聽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