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題卷的姓名部分全都被封存起來，打亂之後，由各科老師分配着批改。
填塗類的答題卡則直接用機器閱卷。
學生們巴巴地等了三天，老師們則沒日沒夜地奮戰了三天。
最後一天下午，語文閱卷室。
潘文華頭痛地放下手裏的卷子，抿了口茶。
這次的語文考試難度極高，她批到現在，幾乎一路都在打叉。
尤其是幾張，自己一眼能認出的，A班尖子生字跡的卷子——
不論是孟雁還是唐卿卿，這次都考得很差，估下來可能全都不及格。
她越改越煩躁，索性把筆一丟，起身去看別的老師閱卷情況。
“張老師，你那裏情況如何？”
一個胖胖的老頭聞言嘆了口氣：“別提了！作文一個個都寫的文不對題，閱讀理解也全是胡編亂造。
就連前面那幾道選擇題，我改到現在，沒見有幾個是全對的！”
潘文華一聽，大致掃了眼。
果然畫滿了紅紅的叉。
胖老頭搖了搖頭：“好不容易剛纔有個全對的，你猜怎麼着？作文一個字沒寫！”
聽到這話，潘文華一愣。
“作文沒寫？哪張卷子，我看看！”
她的心裏有個預感。
胖老頭翻了翻，就把那張卷子找了出來：“就這張。你看看，明明前面全對啊！
閱讀理解的解答題，全都答在了點上，一句廢話都沒有，這孩子絕對是個人才！偏偏作文不寫……”
胖老頭越想越生氣，重重地放下筆：“也不知道跟誰鬥氣！”
潘文華急切地拿過卷子，細細掃下去。
這個字跡……她很確定，就是自己盯了整整半個小時的，宋欽蓉的卷子！
全對，果然還是全對！
潘文華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宋欽蓉明明作文沒寫，都還是拿了九十分，比A班唐卿卿和孟雁的分數都要高，那其他幾門……萬一……
想到這裏，她努力搖搖頭。
不可能的，宋欽蓉那個鄉巴佬，怎麼可能真的拿下第一名啊！再不濟，不是還有傅焱在呢嘛。
她是傅焱的語文老師，她心裏最清楚，就是再難的語文卷子，傅焱都能考一百二十分的！
就在這時，辦公室另一頭，有個老師皺着眉叫了起來。
“靠，這是誰啊？語文也能答零分！”
“什麼？”幾個老師都驚了下。
語文答零分？簡直是聞所未聞。
他們紛紛圍了過去，頭碰頭欣賞那張零分卷。
“問君能有幾多愁，卻道天涼好個秋？哈哈哈……這是什麼品種的人才啊！”
“少壯不努力，自掛東南枝？別說，這古詩接的還挺順？”
“哈哈哈……這段話表達了作者什麼樣的思想感情——作者就是爲了湊字數瞎寫的，莫得感情？我真是……看他的卷子能笑一年！哈哈哈……”
“你認識這個字跡麼？這是你們班的孩子麼？”
“不是。”
“也不是我們班的。”
幾個老師邊笑邊搖頭，因爲不是自己班的，笑的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聲音越來越響。
她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放心，乾脆走出了語文辦公室。
不同於語文辦公室歡快的氛圍，此時的數學辦公室，一片寒冬。
每個老師都繃着臉，手上的力道下的很重。每一個叉劃下去，都像是跟卷子有深仇大恨似的。
潘文華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拿起地上的熱水壺，邊走，邊給每個老師倒過去，不忘問一句。
“這次的數學，孩子們考的怎麼樣？”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地搖搖頭。
潘文華心下稍安，不忘來一句：“聽江老師說，這次數學最後三題難的不得了，有學生做出來的嗎？”
其中一個老師突然興奮地跳了起來：“我這裏有一個，批下來全對！”
“竟然有人全對？”幾個老師一聽，紛紛瞪大了眼睛擡頭，看起來也很激動，“是傅焱嗎？”
潘文華的心也瞬間提了起來：“對啊，就，就一個全對嗎？”
“什麼叫就一個？這種等級的人才，我們學校能出一個，就該燒高香了！潘老師，你是教語文的，可能不知道這次的數學卷有多難。”
那個老師看着桌上的卷子，興奮地直搓手：“就算是我們幾個數學老師，都未必能把最後幾題做出來！
可這孩子，每個證明點都答得恰到好處，邏輯思維簡直強到可怕！
天哪，這種解題思路我壓根都沒想到，這孩子……這孩子絕了！”
一聽這話，整個辦公室的老師都圍了上去，討論着這張卷子出自哪位神人之手。
潘文華也緊張得不行，想要擠上去：“是傅焱嗎？”
“應該是傅焱吧。除了他這個年級第一，咱們附中還有誰能把這麼難的卷子都寫滿啊！”
“那不是這麼說，我這裏也有一個全填滿了，不過是全錯的！哈哈哈……真是寫半天寫了個寂寞！”
一個瘦高個男老師苦笑着搖了搖頭。
“全錯？”潘文華停下腳步，望着那個男老師。
男老師點點頭：“是啊！每個步驟都寫的挺認真的，就是全都沒有答在點上。你別說，光這副認真的架勢，我都想給同情分了……”
聽到這話，潘文華一顆不安的心緩緩定了下來。
這次的數學卷，全校只有兩個人，把卷子都填滿了。
巧的是。
這兩個人是誰，潘文華都知道！
一個是留級生宋欽蓉，另一個就是長居榜首的傅焱。
現在，一張卷子全對，一張卷子全錯。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到底哪張卷子是誰的。
思及此，潘文華緊繃了幾天的臉徹底鬆了下來。她停下腳步，頓時沒了去圍觀數學滿分卷的慾望。
只是殷勤地給瘦高個的男老師添了茶葉，倒滿熱水，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第二天一早。
整個附中的氣氛前所未有的緊張。最吵鬧的F班，現在都安靜地沒有人出一口大氣。
辦公室裏，老師們已經領到了各自班級的卷子，還沒翻幾頁。
有人叫了起來：“快看羣，成績排名出來了！”